“张团长,城门已破!机枪阵地就在前面巷子口!”反正的伪军小队长气喘吁吁地跑来,军帽歪在一边,脸上沾着烟灰——刚才炸开西门仓库的冲击波差点掀飞他。
张海鹏提着驳壳枪,枪管还在发烫。他一脚踹开路边的木板门,对着里面缩成一团的日军家属吼道:“滚回东洋去!”随即对身后的伪军喊道,“二连跟我冲机枪阵地!三连去缴了鬼子的迫击炮!谁要是敢耍花样,老子先崩了他!”
“是!”伪军们齐声应着,却比刚才在据点时多了几分底气。有几个战士混在他们中间,手里的步枪始终指着巷口,既是掩护,也是监督。
曹兴国带着主力紧随其后,刚冲进城门就被巷口的机枪压制在石板路下。“哒哒哒”的机枪声像鞭子一样抽在墙上,砖屑簌簌往下掉。
“张栓!打掉它!”曹兴国对着屋顶大喊。
张栓早架好了步枪,瞄准镜里的机枪手正疯狂地扣动扳机,露出半个脑袋。“砰!”一声枪响,那机枪手像断了线的木偶,一头栽倒在机枪旁。
“好!”战士们齐声叫好。
可没等他们起身,巷子里又滚出几颗手榴弹,“轰隆”几声炸起漫天烟尘。张海鹏带来的伪军有两人躲闪不及,当场倒在血泊里。
“狗日的!”张海鹏红了眼,挥舞着驳壳枪带头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伪军们见状,也跟着嗷嗷叫着往前冲。他们常年在县城周边转悠,对巷陌地形熟得很,三绕两绕就摸到了机枪阵地侧面。一个伪军抱着炸药包,连滚带爬地冲到机枪巢下,拉燃导火索就往里面塞。
“轰隆!”
机枪阵地瞬间被炸塌,断木碎石埋住了剩下的日军。张海鹏踩着废墟跳过去,对着还在挣扎的日军补了两枪,唾沫星子喷了一地:“让你们欺负老子!”
“张团长,够劲!”赵大虎带着刀队杀过来,鬼头刀上的血滴在石板上,汇成小水洼,“迫击炮阵地在北街口,鬼子正往炮筒里塞炮弹呢!”
张海鹏抹了把脸,脸上混着血和汗:“带路!今天非得把山本的家底掀了不可!”
两人合兵一处,刚拐过北街口就被炮弹的气浪掀了个趔趄。三门迫击炮正对着城门方向狂轰,炮口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
“李勇!用土地雷炸炮架!”曹兴国喊道。
李勇抱着两个土地雷,猫着腰钻进旁边的裁缝铺,从后窗翻出去,贴着墙根摸到迫击炮阵地后方。日军炮兵正忙着装填,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黑影。
“去你娘的!”李勇猛地将土地雷扔向炮架,拉燃的导火索“滋滋”冒着火花。
日军炮兵吓懵了,刚要四散逃跑,“轰隆”两声巨响,两门迫击炮被炸得飞上天,零件落了一地。剩下的一门炮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赵大虎的刀队冲散,炮手被砍倒在炮筒边。
“缴了它!”曹兴国喊道。战士们七手八脚地将剩下的迫击炮调转炮口,对准了日军司令部的方向。
“团长,填多少药?”一个战士从没摸过迫击炮,手忙脚乱地问。
张海鹏凑过来,拍了拍炮身:“这玩意儿老子熟!填三分之一药包,能打到司令部院子里!”
战士们依言操作,“咚”的一声,炮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去。片刻后,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日军的惨叫声。
“中了!”伪军们比战士们还兴奋,有个老兵甚至掏出旱烟袋,边抽边喊,“打得好!让山本尝尝炮弹的滋味!”
就在这时,东街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还有日军的叫喊声:“伪军反了!快镇压!”
张海鹏脸色一变:“是山本的卫队!他们肯定发现咱们倒戈了!”
曹兴国当机立断:“赵大虎带刀队守西门,别让鬼子断了后路!张海鹏,你带伪军去东街接应,那里有咱们的地下党,他们会配合你!”
“好!”张海鹏二话不说,带着伪军往东街冲。刚跑到十字路口,就看到几十个日军端着刺刀迎面冲来,为首的正是山本的副官。
“张海鹏!你这个叛徒!”副官举着军刀吼道,“大佐说了,抓住你要剥皮抽筋!”
“去你娘的剥皮抽筋!”张海鹏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副官的耳朵飞过,“老子现在是抗日的人!比你们这些汉奸走狗强百倍!”
伪军们被“抗日”两个字激得热血上涌,纷纷举枪射击。他们虽然以前打仗稀松,但论起打鬼子,此刻竟比正规军还勇猛——毕竟,这些日子受的气早就憋满了肚子。
地下党老秦带着几个自卫队员从民房里冲出来,手里的土枪土炮虽然简陋,却精准地打在日军侧翼。“张团长,这边走!我知道条近路,能抄到鬼子后面!”
张海鹏眼睛一亮:“好!弟兄们跟我来!”
伪军跟着老秦钻进窄巷,七拐八绕后突然出现在日军背后。张海鹏大喊一声:“打!”
前后夹击下,日军卫队瞬间溃散。副官被张海鹏一枪打中大腿,惨叫着倒在地上,被冲上来的伪军捆了个结实。
“把他带去见曹团长!”张海鹏踢了副官一脚,“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战斗持续到后半夜,县城里的枪声渐渐稀疏。日军被压缩在司令部和南街的一小块区域里,负隅顽抗。
曹兴国站在北街的钟楼顶上,看着四处燃烧的火光,对身边的李勇道:“张海鹏的伪军倒是顶用,比咱们预想的强。”
李勇笑着说:“被逼到份上了呗。以前跟着鬼子欺负老百姓,现在跟着咱们抗日,好歹能落个好名声。”
“这就叫人心向背。”林岚走过来,手里拿着缴获的日军花名册,“统计过了,这次战斗,伪军反正的有三百多人,毙伤日军两百多,缴获机枪六挺,迫击炮一门,弹药无数。”
“好!”曹兴国点头,“让炊事班弄点热粥,给弟兄们和反正的伪军都送去。天亮后,总攻司令部!”
张海鹏带着伪军押着俘虏过来,老远就喊:“曹团长!山本那老小子缩在司令部里不出来,要不要用迫击炮轰他?”
“不急。”曹兴国从钟楼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多活几个时辰。你的弟兄们表现不错,天亮后编入暂编连,你还是当你的团长。”
张海鹏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真……真的?”
“当然。”曹兴国指着那些正在清理战场的伪军,“只要真心抗日,都是自己人。”
伪军们听到这话,干活的劲头更足了。有个年轻伪军甚至哼起了《松花江上》,虽然跑调,却透着一股新生的劲儿。
司令部里,山本耀司背对着门口,手里的军刀插在地板上,刀柄微微颤动。窗外传来伪军和八路军的喊叫声,还有零星的枪声。
“大佐,南街也快守不住了……”参谋的声音带着哭腔,“张海鹏的伪军太狠了,比土八路还能打……”
山本猛地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废物!连群伪军都挡不住!传我命令,烧了司令部的文件,准备突围!”
“突围?往哪突?”参谋哭道,“四面都是八路军和倒戈的伪军……”
山本没再说话,拔出军刀走向内屋。那里藏着他准备的最后一颗手雷——他宁愿自爆,也不愿被张海鹏那样的“叛徒”俘虏。
窗外,天色渐渐泛白。曹兴国站在北街口,看着司令部的方向,对赵大虎道:“通知下去,一个小时后总攻。让张海鹏的暂编连打前锋,咱们跟在后面。”
赵大虎咧嘴一笑:“好嘞!让张团长再立个大功!”
张海鹏接到命令时,正在给伪军们分发缴获的罐头。他咬开一个牛肉罐头,塞给身边的小战士:“尝尝,鬼子的东西,就得抢过来才香!”
小战士笑着接过去:“张团长,等拿下司令部,曹团长说给你记首功!”
“首功不敢想。”张海鹏抹了把嘴,眼里闪着光,“能让弟兄们堂堂正正做人,比啥功都强。”
他站起身,对着伪军们喊道:“都吃饱喝足!一会儿跟着老子冲司令部!让山本看看,咱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好!冲啊!”伪军们齐声应着,声音里的怯懦早已被血性取代。
曹兴国看着这一幕,对林岚道:“有时候,给人一条活路,比杀了他更有用。”
林岚点头:“就像张海鹏,以前是祸害,现在却成了抗日的力量。这就是人心的力量。”
一个小时后,总攻的号角吹响。张海鹏带着暂编连,像潮水般冲向日军司令部,身后是八路军战士们的呐喊声。
“山本!出来受死!”张海鹏的吼声在巷子里回荡,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司令部的大门被撞开,里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曹兴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赵大虎,跟我进去!”
“是!”
两人带着刀队冲进司令部,正看到张海鹏一脚踹开内屋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山本耀司自爆了。
张海鹏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的狼藉,吐了口唾沫:“怂包!”
战斗结束了。阳光透过硝烟,照在县城的石板路上,映出点点金光。
张海鹏走到曹兴国面前,立正敬礼——虽然姿势不太标准,却透着一股郑重:“曹团长,县城拿下了。”
曹兴国回了个军礼,笑着说:“张团长,以后这县城的防务,还得靠你们暂编连多费心。”
“放心!”张海鹏拍着胸脯,“谁要是敢来捣乱,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远处,幸存的百姓们走出家门,看着插在司令部屋顶的红旗,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曹兴国望着欢呼的人群,对身边的战士们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流血牺牲的意义。”
赵大虎挠了挠头:“团长,接下来干啥?”
“休整三天,”曹兴国望着城外的群山,“然后,咱们去打下一个县城!”
战士们齐声应着,声音里充满了力量。张海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