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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的破门在身后「哐当」一声被重新锁上,隔绝了外面凛冽的寒风,也隔绝了莲姬那令人作呕的娇笑声和椒盐那刺鼻的味道。

冷焰像一滩烂泥般被那两个面色麻木的婆子扔回了干草堆上。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猛地一黑,几乎窒息。那混合着冰水、血水和滚烫椒盐的伤口被粗暴对待,疼痛瞬间飙升到顶点,又因为寒冷而变得麻木,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蜷缩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寒冷——柴房比外面的冰阶其实暖和不了多少——而是因为极致的痛苦和体力透支后的生理反应。

门外传来婆子低低的抱怨声:

「真晦气,摊上这么个差事。」

「少说两句吧,赶紧回去烤烤火,这鬼天气,冻死个人。」

「你说这北狄公主能撑多久?我看她那膝盖……怕是废了。」

「废了也是自找的,谁让她惹王妃娘娘不高兴?赶紧走赶紧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寒风透过门缝窗隙发出的呜呜声,像是冤魂在低泣。

冷焰在干草堆里躺了不知多久,直到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稍稍缓和,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钝刀子割肉般的折磨,她才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身体。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膝盖的伤,疼得她冷汗直冒,眼前发花。

她咬紧牙关,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小心翼翼地卷起那早已被血水和脏污浸透、冻得硬邦邦的裤腿。

借着从窗户破洞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她看到了自己的膝盖。

触目惊心。

双膝又红又肿,皮肤破溃,混合着黑红色的血痂、融化的冰霜、以及颗粒状的椒盐,一片狼藉。有些辣椒粉和盐粒甚至嵌进了皮肉里,周围是一圈被烫出来的水泡。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怕疼,而是担心伤口恶化感染。在这缺医少药、无人问津的鬼地方,一旦发起高烧,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清理伤口。

她艰难地环顾四周。柴房里除了干草、柴火和一些废弃的杂物,什么都没有。没有水,没有布,更没有药。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粗布衣上。

撕拉——

她咬紧牙,用尽力气,从本就破旧的内衫下摆撕下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动作间再次牵扯到膝盖,疼得她浑身一颤,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没有清水,她只能用嘴里呵出的微弱热气,勉强哈湿布条的一角,然后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去擦拭膝盖周围的污秽。

每一下擦拭,都像是在用锉刀打磨伤口,疼得她手指痉挛,头皮发麻。但她没有停下,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正在处理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深深嵌入皮肉的椒盐颗粒,现在强行清除只会造成更大的创伤。她只是尽量清理掉周围的污物,避免进一步感染。

做完这简陋到极致的清理,她已经耗尽了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虚脱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寒冷和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意志。

不能睡过去。

睡着了,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开始运转大脑,分析当前的处境。

莲姬的恶毒惩罚,萧绝的冷眼旁观,都清晰地告诉了她一个事实:在这个王府里,她没有任何依靠,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北狄公主的羞辱符号和供他们取乐的玩物。指望任何人发善心都是痴心妄想。

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还有……那个神秘的哑巴老妪。

想到这里,冷焰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右手。

那只一直紧握成拳、藏在袖中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和高强度紧张,此刻已经有些僵硬发麻。

她缓缓地、极其谨慎地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冰凉的事物。

那不是钥匙,也不是她之前猜测的粗铁丝。

那是一片——被打磨得十分锋利的、形状有些奇特的——碎瓷片!

瓷片的边缘被打磨得异常薄而锐利,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冷的、危险的幽光。它的形状被特意处理过,一端较为尖锐,像个小凿子,另一端则略显扁平成撬杠状,虽然简陋,但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和打磨的,非常适合用来撬锁或者挖掘!

冷焰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砰砰狂跳!

这片碎瓷片……和她新婚夜藏起来的那片染血瓷片,材质一模一样!是来自那只被萧绝摔碎、逼她赤足踩过的北狄贡品瓷碗!

是老妪捡到了她遗漏的碎片?还是她也有同样的碎片?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

这片磨尖的瓷片,是帮助,还是另一个陷阱?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但冷焰迅速压下了这些纷乱的思绪。

无论那老妪是谁,有什么目的,这片瓷片此刻对她而言,就是黑暗中的一线生机,是绝境中的一把利器!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片锋利的瓷片藏入袖中更隐蔽的暗袋里,和之前那片染血的放在一起。两片碎瓷轻轻碰撞,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无声的誓言。

有了它,很多之前无法做的事情,就有了可能。

比如……那个被砌死的密道入口。

虽然昨天王瑾带人用砖石和灰泥将其彻底封死,但灰泥未干,或许……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冷焰的脑海。

但很快,她又强行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外面刚发生了「闯入」事件,守卫肯定更加警惕。王瑾那些人或许正等着她自投罗网。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了,膝盖受伤,行动不便,体力也几乎耗尽,一旦被发现,毫无反抗之力。

必须等待。

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等待守卫松懈,等待身体稍微恢复。

她重新蜷缩起来,将身体埋进干草堆深处,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膝盖的疼痛和寒冷依旧持续不断地传来,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活跃,开始飞速盘算。

那个密道……它到底通向哪里?为什么萧绝如此紧张,要立刻砌死它?里面除了卷宗,还有什么?

老太监福忠(哑巴老妪)那句「公主像极了惠妃娘娘」又是什么意思?惠妃是谁?和萧绝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谜团萦绕在心头,让她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痛苦。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柴房里最后一点微光也消失了,彻底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外面传来了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寒风似乎更猛烈了些,刮得窗户纸噗噗作响。

看守的婆子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取暖去了,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膝盖的伤口开始发烫,一阵阵跳着疼,这是发炎的征兆。冷焰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又夹杂着燥热,头也开始昏沉。

不妙。伤口可能感染了。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利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就在她与高烧和昏沉抗争时,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传入她异常敏锐的耳中。

声音很轻,很近。

好像……就是从她身下的干草堆里传来的?

冷焰浑身一僵,瞬间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听觉上。

窸窸窣窣……吱吱……

是老鼠!

而且听起来不止一只!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已吓得惊声尖叫。但冷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反而更加仔细地倾听。

那些老鼠似乎在啃咬着什么,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它们在哪里?在啃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挪开身体,用手在刚才发出声音的干草深处摸索。

摸到的除了干草,就是冰冷的地面。

难道是在地下?

她俯下身,几乎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似乎就是从地底传来!而且……还伴随着极其轻微的、类似于爪子刨土的声音?

一个荒谬而又令人兴奋的猜想浮上心头。

老鼠洞!

这些老鼠,很可能在柴房的地下打了洞!而它们啃咬的方向……

冷焰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现——那个被砌死的密道入口,虽然被人为封堵了,但是否这些老鼠的洞穴,恰好能绕过封堵,通往密道深处?或者至少,能让她窥探到一些线索?

她立刻行动起来,忍着膝盖的剧痛,凭借记忆和声音的指引,在黑暗中小范围地摸索着地面。

很快,她在墙角一堆特别杂乱潮湿的干草和废弃木料下,摸到了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粗糙的洞口!洞口边缘还能摸到一些新鲜的、细小的爪印和啃咬痕迹。

就是这里!

强烈的兴奋感暂时压过了身体的不适。她毫不犹豫,立刻从袖中取出那枚刚刚得到的、磨尖的碎瓷片。

她用那尖锐的一端,开始小心翼翼地扩大那个老鼠洞。

泥土和碎石并不坚硬,但对她现在的体力来说,这项工作依然十分吃力。她必须非常小心,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冰冷的汗水混在一起。膝盖的伤口因为蜷缩的姿势而被挤压,疼得她一次次眼前发黑。高烧带来的眩晕感也不断侵袭着她。

但她没有停下。

「吱呀——」

碎瓷片撬动了一块松动的砖石,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立刻停下动作,屏息凝神听了半晌,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反应后,才继续动手。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洞口在缓慢地扩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感觉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的时候,那个洞口终于被她扩大到了足以让她勉强探入手臂的大小。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陈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纸张气息的风,从洞口的另一端幽幽地吹了出来,扑在她的脸上。

冷焰精神一振!

有风!说明另一端不是死路!

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再次俯下身,尽可能地将头凑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努力向里面望去。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想了想,从干草堆里摸索出一些较为干燥松软的草绒,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这是她之前从昏迷的侍卫身上摸来的,一直贴身藏着,幸好没有被搜走。

她晃亮了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柴房的一角,也映出她苍白而坚毅的脸庞。

她将一点草绒引燃,做成一个极其简易的小火把,然后迅速将其伸入那个洞口。

火光摇曳,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借着一闪而逝的光芒,冷焰看到了——洞口的那一端,似乎是一条狭窄的、向下延伸的、砖石结构的通道!墙壁上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地上散落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

真的是通道!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和那个被封的密室直接相连,但这绝对是一条未知的、未被封死的路径!

希望之火再次在她心中燃起。

但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烈地袭击了她,高烧带来的虚弱让她手一软,那个简易的小火把脱手掉进了洞里,很快熄灭了,四周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同时,远处似乎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正朝着柴房这边过来!

冷焰心中一惊!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扒拉出来的泥土和碎石尽可能地回填到洞口,又将那堆杂物和干草重新堆砌覆盖上去,尽可能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瘫倒在干草堆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柴房外停住了。

是两个护卫巡逻经过的声音。

「刚才好像这边有点亮光?」

「你看花眼了吧?这鬼地方,黑灯瞎火的,除了那个疯公主,还能有谁?」

「也是……估计是眼花了。快走吧,冷死了,赶紧巡完这一圈回去换岗。」

脚步声渐渐远去。

冷焰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一阵强烈的后怕涌上心头。

太冒险了!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

高烧和伤痛正在迅速消耗她的体力,刚才那一番剧烈的动作更是雪上加霜。她感到浑身滚烫,嘴唇干裂,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不行……不能现在探索……需要……需要恢复体力……需要……

她的思绪变得断断续续,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将那片磨尖的瓷片紧紧攥在手心,抵在胸口。

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她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充满光怪陆离噩梦的睡眠之中。

在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冰冷的石阶上,莲姬的笑声尖锐刺耳,萧绝冷漠的眼神如同冰锥。她又仿佛看到了那条幽深的地道,里面有无数的卷宗在飞舞,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女子在低声哭泣,喃喃着「惠妃……冤……」

……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或者说,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馊味和某种草药清苦气的味道惊醒。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天光已经大亮,但依旧是灰蒙蒙的。

柴房里,除了她,还多了一个人。

正是那个佝偻着背的哑巴老妪——福忠。

她正背对着冷焰,似乎在收拾角落里那个总是放着馊饭馊菜的破碗。而此刻,破碗旁边,多了一个粗糙的陶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浑浊不堪、散发着刺鼻馊味的米汤一样的东西。

但冷焰敏锐的鼻子,却从那浓烈的馊味之下,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草药清苦气。

老妪听到她醒来的动静,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像受惊一般,加快动作,端起那个放着馊饭的破碗,低着头,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冷焰一眼,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她只是来例行公事地收取昨日的馊碗,而那个多出来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陶碗,与她毫无关系。

冷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老妪佝偻的背影,直到她走出柴房,门被重新锁上。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移向那个留下的、粗糙的陶碗。

碗里那浑浊的液体表面,还漂浮着一些没有完全滤干净的、难以辨认的草根碎末。

冷焰挣扎着坐起身,小心翼翼地端过那个碗。

馊味扑鼻,令人作呕。

但她却毫不犹豫,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将那碗味道古怪的液体尽数灌了下去!

液体冰凉馊涩,划过喉咙带来极其不适的感觉,但落入胃中后,却隐隐升起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清苦的草药味似乎也缓解了一些喉咙的干渴灼痛感。

她不知道这碗「药」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老妪是出于何种目的。

但她现在没有选择。

高烧和感染需要控制,体力需要恢复。无论这是善意还是更深沉的算计,她都只能先吞下去,才能有后续的机会。

喝完了药,她感到一阵疲惫袭来,重新躺了回去。

这一次,她睡得稍微安稳了一些。

虽然膝盖依旧疼痛,身体依旧滚烫,但那股萦绕不去的死亡阴影,似乎暂时褪去了一点。

当她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弱,高烧也并未完全退去,但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和濒死感已经减弱了。

窗外,天色再次暗了下来。

又过去了一天。

她摸了摸膝盖,伤口依旧红肿,但似乎没有继续恶化。那碗馊药,或许真的有点用处。

夜幕降临,柴房内重归黑暗和寂静。

冷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时机,差不多了。

守卫经过了一天的巡逻,到了晚上必然会有所松懈。她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足以支撑她进行一次短暂的探索。

目标——那个老鼠洞!

她再次挪开墙角的杂物,露出了那个被她扩大过的洞口。

这一次,她没有再制作火把,那样太容易暴露。她只是将那片磨尖的瓷片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俯下身,开始继续昨晚未完成的工作——悄无声息地扩大洞口,直到它能容纳自己通过。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又需要耐心的过程。

黑暗中,她全凭触觉和听觉行动。碎瓷片刮擦泥土和砖石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轻微的响动都让她心惊肉跳,不得不停下来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衣服。

膝盖因为长时间蜷缩和用力而疼痛欲裂。

但她咬牙坚持着。

终于,洞口被扩大到了一个堪堪能让她这样瘦削的身体挤进去的大小。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再次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她不再犹豫,先将双腿探入洞中,然后深吸一口气,收拢肩膀,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将自己整个身体,挤进了那个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方的洞口!

噗通——

身体落入洞中的瞬间,失重感传来。洞口下方似乎比想象中要深一些,她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不上摔疼的身体,她立刻翻身坐起,警惕地环顾四周。

一片极致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陈年的灰尘味、霉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于旧书籍和墨锭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她用手摸索着四周。触手所及,是冰冷、粗糙的砖石墙壁。地面也是砖石铺就,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似乎正身处一条狭窄的通道之中。

通道很矮,她必须弯着腰才能勉强站立。

冷静。必须冷静。

她调整着呼吸,努力让眼睛适应这绝对的黑暗。同时,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除了她自己心跳和呼吸声,四周死寂一片。

她开始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通道似乎很长,蜿蜒曲折。她不敢走快,每一步都踏得极其谨慎,用手在前方和左右试探,避免撞到东西或者触发什么机关。

走了大约十几步,前方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

她的手指触摸到了一片冰冷的、光滑的——金属?

似乎是一扇门?

她心中一动,仔细摸索。

触感冰凉,带有繁复的花纹,中间似乎是一个圆形的门环,但被锈蚀得很厉害。这似乎是一扇厚重的铁门!

门是关着的。

她尝试着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另一侧被锁死了。

失望的情绪刚刚涌起,她的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啷」一声轻响。

她吓了一跳,立刻蹲下身摸索。

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细长、一端带着弯钩的事物。

这是……一根粗铁丝?或者说,是一根自制的撬锁工具?

是之前探索这里的人留下的?还是……那个老妪,将东西放在了这条通道里?

没有时间细想。既然有门,有撬锁工具,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她拿起那根粗铁丝,凭借记忆和感觉,将其探入铁门的锁孔之中。

锁孔内部锈蚀严重,操作起来十分困难。她对撬锁并不精通,只能凭借过人的耐心和指间的触感,一点点地试探、拨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黑暗中,她的额头再次沁出细密的汗珠。膝盖因为蹲姿而疼痛加剧。

「咔哒……」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清晰无比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成功了!

冷焰心中一喜,轻轻一推。

「吱呀——呀——」

沉重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锈蚀已久的摩擦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陈旧的灰尘和墨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冷焰屏住呼吸,侧身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

但她能感觉到,空间变得开阔了许多。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的灰尘,让她忍不住想要咳嗽,又强行忍住。

她伸出手,向前摸索。

指尖先是触碰到了一片冰冷的、光滑的平面,像是玉石或者某种光滑的石材。

继续向前,触摸到了木质的东西,有棱有角,上面似乎还雕刻着花纹。

再往上……她摸到了柔软细腻的、似乎是丝绸的质感,但一碰就碎,化为了粉末。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像一个盲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探索着这个未知的空间。

她的手指拂过冰冷光滑的石台,摸过积满厚灰的木架,触碰到一卷卷、一摞摞的……卷轴和书本?

这里似乎是一个储藏室?而且储存的都是……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放在架子上的、圆形的、光滑的金属物体。

她下意识地拿了起来。

物体入手冰凉沉重,似乎是一个金属的圆筒,上面雕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用手指仔细摩挲着圆筒表面的花纹,试图分辨出是什么。

那花纹似乎……是一条盘绕的龙?旁边还有……文字?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种制式……这种触感……

这难道像是……宫廷用来传递紧急军情的……铜管密函?!

而且看这磨损程度和冰冷的触感,显然已经在这里存放了很久很久。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强烈的震惊和好奇驱使着她,她开始更加急切地摸索周围。

她的手掠过一排排的架子,上面堆满了类似的卷轴、盒子和各种她无法立刻辨认的物品。灰尘厚得惊人,蛛网缠绕,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突然,她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哗啦——」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体,却带倒了一个放在架子边缘的、似乎是陶瓷的容器。

容器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黑暗中,这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无数碎片和里面不知名的、干燥的物体溅落一地!

冷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耳朵竖得高高的,全力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完了!

这么大的声音,很可能已经被外面的守卫听到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是立刻原路返回柴房?还是躲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然而,预想中的呵斥声和脚步声并没有传来。

外面……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地下空间的隔音效果极好?还是守卫刚好不在附近?

她不敢大意,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继续倾听。

除了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

只有……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飘渺,像是风声,又像是……人的哭泣声?

冷焰凝神细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隔着厚厚的墙壁和泥土传来,听不真切,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切和凄凉,在这绝对黑暗和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瘆人。

像是……一个女子在低低地啜泣,喃喃自语着什么。

冷焰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地底深处……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

是幻觉吗?因为高烧?还是……

她努力分辨着那极其微弱的声音。

那哭泣声中,似乎夹杂着几个模糊的字眼……

「……惠妃……娘娘……冤……」

「……孩子……我的孩子……」

惠妃?!

又是惠妃!

冷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被遗忘在地底深处的秘密空间,这些陈年的卷宗密函,还有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关于「惠妃」的诡异哭泣声……

这一切,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和那个所谓的「惠妃」,又到底有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和强烈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

此地不宜久留!

无论刚才那声响动有没有惊动守卫,无论这哭声是真是幻,她都必须立刻离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听那瘆人的哭声,凭借着记忆和触觉,摸索着向来的方向——那扇铁门退去。

她的脚步有些慌乱,不小心又踢到了几卷散落在地的卷轴。

她不敢再停留,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铁门,回到那条狭窄的通道,然后拼命地向那个老鼠洞入口爬去!

终于,她看到了从洞口透进来的、柴房里那一点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昏暗光线。

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岸边。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那洞口爬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柴房的地面。

也顾不上掩盖洞口,她第一时间扑到门边,紧张地从门缝向外望去。

外面一片寂静,夜色深沉,没有任何被惊动的迹象。

她这才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身体沿着门板滑落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她回头看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心有余悸。

刚才的经历,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但那冰冷的触感,那摔碎的陶罐,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却又如此真实。

她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

手心躺着那枚她从那个秘密空间里带出来的、冰凉的铜管密函。

这不是梦。

那个地方真实存在。那些秘密,也真实存在。

「惠妃……冤……」

那飘渺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冷焰握紧了手中的铜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比之前更加坚定、也更加深沉的光芒。

这条意外的鼠道,似乎通向了一个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深渊。

但也可能……通向了她复仇之路上,最致命的那把武器。

她需要时间,需要体力,需要更周密的计划,去再次探索,去揭开那些尘封的秘密。

而现在,她需要立刻掩盖好洞口,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她挣扎着爬起来,开始仔细地清理痕迹,将杂物重新堆砌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她手心里那枚冰冷坚硬的铜管,和心底那不断回响的「惠妃」二字,证明着今晚这场惊心动魄的探索,真实地发生过。

夜色更浓了。

柴房重归死寂。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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