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铜铃语
万佛寺遗址的考古现场，探照灯将发掘坑照得通明。
沈砚冰站在坑边，看着考古队员小心翼翼捧起半块青铜铃。铃身刻着缠枝莲纹，与她颈间戴了二十年的半块残铃严丝合缝——三十年前养母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等你见到能合上它的人，就明白自己是谁了。
沈老师！小林举着相机喊，这铃内侧有字！
沈砚冰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接过铃，借着手电光看清了那行小字：萧承煜与桃灼，三世同心，劫起缘生。
同一时刻，京都饭店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萧承煜正对着拍卖行送来的鉴定报告发怔。报告里附着的青铜铃拓片，与他书房里那半块残铃的纹路完全吻合。
萧总，万佛寺的青铜铃......助理欲言又止。
萧承煜突然站起身。他抓起外套冲下楼，手腕上的并蒂莲镯在电梯里泛着冷光——那是他三十岁生日时，母亲留下的遗物，内侧同样刻着二字。
去万佛寺。他对司机说，现在。
第二章·檀香照前尘
万佛寺的佛堂里，沈砚冰将两半青铜铃合在供桌上。铃身相触的瞬间，发出清越的鸣响，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
沈老师，您听说了吗？小林举着手机，萧氏集团的萧总来了，在后殿。
沈砚冰的手一抖。她转身时，正撞进萧承煜怀里。他身上沉水香混着檀味，与她昨夜梦境里的气息分毫不差。
承煜。她轻声唤。
萧承煜的瞳孔骤缩。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抚过她耳后的红痣：小灼，我记起来了。每一世，你都在等我。
佛堂的烛火突然摇晃。沈砚冰看见香炉里腾起的烟雾凝成画面：第一世青丘的桃林，她替他挡天劫；第二世画舫的夜雨，她替他挡毒箭；第三世琉璃厂的深夜，她替他挡淬毒短刃......
第三世最惨。萧承煜的声音发颤，你化作佛前长明灯，灯芯上刻着若再相见，莫让我再做你掌心的桃花。我找了你三百年，直到......
直到我成了沈砚冰。沈砚冰接口。她想起昨夜修复唐佛时，指尖触到佛像指尖的桃花纹，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是青丘狐族最后的桃灼，为渡他三世情劫，自愿堕入轮回；他是天定的劫数，每一世都要在她燃尽修为后遗忘。
最后一次，你燃尽千年修为，我带着前世的执念找到你。萧承煜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可你已化作灯芯，我只能看着你在佛前熄灭......
沈砚冰的眼泪落在他手背。她想起自己化作灯芯那夜，灯芯上的字檀香烧了三千年，每一缕烟都写着。她用最后一点灵力刻下那句话，就是为了等他记起。
现在记起了？她轻声问。
萧承煜点头。他摸向颈间，那里挂着半块与她相同的青铜铃——三十年前父亲临终前说：这铃会带你找到命定之人，她耳后有三粒红痣，像梅枝。
小灼，这一次......他将并蒂莲镯与她的半枚合起来，我不会再让你做佛前的灯芯。
第三章·桃花劫终章
冬至那日，万佛寺后山的桃树开得格外艳。
沈砚冰站在桃树下，看着萧承煜捧来一盏长明灯。灯芯是并蒂莲形状，用两人的桃花印记凝成，正泛着温暖的橘色光。
这是你前世用狐丹炼的灯油。萧承煜说，我找了三百年，终于凑齐了。
沈砚冰望着灯芯上的字，突然笑了。她想起自己作为灯芯时，每夜看着萧承煜在佛前徘徊，却始终记不起她。那时她多想告诉他：别找了，我就在你掌心。
承煜。她伸手触碰灯芯，要点了吗？
萧承煜摇头。他将灯放在两人中间，牵起她的手：这次，换我做你的灯芯。
沈砚冰愣住。她看见萧承煜的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与她前世燃尽修为时的痕迹一模一样。
你......
我用三世修为换你一世长安。萧承煜的指尖抚过她的眉眼，三百年前你说若有来生，莫让我再做你掌心的桃花，这一世，我是你掌心的灯芯，你是我心尖的明月。
桃花突然飘落。沈砚冰看见自己的影子逐渐透明，身后浮现出九尾狐的轮廓。她明白，这是最后一世的情劫，他们终于要跳出轮回。
承煜，你看。她指向天空，桃花雨来了。
漫天桃花纷扬而下，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萧承煜望着她耳后的红痣，突然吻了上去：小灼，这次换我记住所有轮回。
沈砚冰的九尾在桃花雨中舒展，每一根狐毛都沾着佛前的檀香。她望着萧承煜眼中的自己，终于明白三千年情劫的真相——他们早已在第一次相见时，就用朱砂痣在彼此魂魄上刻下了永不褪色的羁绊。
承煜。她轻声说，下一世，我们不做佛前的灯芯，不做轮回的劫数。我们要做彼此的朝暮，做人间最寻常的夫妻。
萧承煜点头。他将并蒂莲镯套在两人腕间，青铜铃挂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桃花雨落在铃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像在诉说三世的情话：
小灼，我终于等到你了。
承煜，这一世，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第四章·灯明劫尽
万佛寺的钟声敲响第十二下。
沈砚冰的九尾渐渐隐去，她的身形重新变得清晰。萧承煜腕间的并蒂莲镯泛着暖光，与她颈间的铜铃遥相呼应。
成功了？她问。
萧承煜点头。他摸向自己的心口，那里不再有前世的裂痕：因果线断了，情劫尽了。
佛堂的烛火突然大亮。沈砚冰看见佛像指尖的桃花串重新绽放，每片花瓣都映着他们的身影——第一世青丘的桃林，第二世画舫的夜雨，第三世琉璃厂的深夜，第四世万佛寺的桃花雨......
原来轮回不是枷锁。她轻声说。
萧承煜握住她的手：是我们写就的故事。
桃花雨停了。两人并肩站在桃树下，腕间的青铜铃轻轻作响。远处传来老住持的诵经声，混着风里的檀香味，轻轻落在他们交握的手心里。
小灼。萧承煜低头吻她的发顶，以后每年的冬至，我们都来这里看桃花。
沈砚冰靠在他肩头，但这次，换我替你簪花。
她从发间取出白狐毛簪子——那是她前世落的毛，被他珍藏了三百年。簪子插入发间的刹那，佛像眼中的泪光终于化作笑意。
三千年情劫，终成佛前明灯。
而这一次，灯芯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