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李德全展开圣旨宣布“捐爵”一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膺天命统御万方,夙夜忧勤,惟念社稷之安、黎庶之康。
今欲整饬兵甲,绥靖寰宇,然军需浩繁,国库维艰,尔等十九行省质子世受国恩,久居京畿,当体朕心共纾国难。
兹特颁恩典,许尔等捐输助饷以彰忠悃。
凡捐银十万两者,赐亭候之衔;
累至二十万两,晋乡候;
三十万两,授县候;
四十万两以上者,按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依例递进,以表殊勋!
尔等宜各倾诚悃踊跃输将,上答君父之望,下拯苍生之厄。
倘有急公好义、捐资逾格者,朕必不吝异数之赏。其有观望迟疑、坐视国艰者,亦难逃天宪之责。
钦此。”
朝堂上一片哗然,却没人敢出声反对。
而彻底倒向姬昭月的大臣则高呼陛下英明。
骆丘白冷眼瞥向毫无动作的沈砚,心里冷笑不止。
就你不随波逐流,就你出淤泥而不染!
等陛下将首辅之位赐给老夫.....
退朝后,陆铭泽特意绕道天工阁,望着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幸灾乐祸道:
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此时的三楼,王潇也恰好看到了街上的陆铭泽。
朝廷如此做派,摆明了抢钱啊,大人您要去吗?李晟问道。
王潇轻笑:去,当然要去,这么热闹的戏怎么能少了我?
三日后。
奉天殿外,十九位公子已经到齐。
卢俊安满是兴奋的凑到郑显光身边,低声道:郑兄今日备了多少银子?
郑显光瞥了他一眼:怎么,看你这劲头,莫非想搞个伯爵当当?
“莫开玩笑,我现在哪里还有银子?”
众人正窃窃私语时,殿门突然洞开,李德全高声道:宣,各行省质子觐见!
殿内,鎏金蟠龙柱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十九人踏着红毯列队而入,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
严肃又压抑的气势瞬间将众人镇住,他们没有官职在身,几乎都是第一次来此场合。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脑子缺根筋的贾仁,都不自觉低下头来,膝盖更是止不住发软。
他悄悄往王潇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潇哥,这阵仗.....
王潇神色如常,这种场面他在别的世界经历过太多次了。
跪——
随着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响起,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王潇余光瞥见身旁的郑显光,这个平日里颇有手段的总督之子,此刻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龙椅上,姬昭月微微抬了抬下巴。
她今日特意穿了最庄重的十二章纹冕服,九旒玉串在额前轻轻晃动,遮住了那双审视的目光。
如今大虞需要你们的支持,朕也需要你们的支持,多余的话,朕就不赘述了。
半盏茶后,见这帮纨绔低眉顺眼始终不开口,她向身旁的李德全点点头,老太监捧着名册上前,尖声道:
浙西行省岳伦岳公子!
岳伦浑身一颤差点没站稳,他踉跄着出列,声音发颤:
草、草民愿捐十万两!
李德全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天工阁每月给你的分红不少吧?朝廷如今需要你,就拿这点银子搪塞?
岳伦脸色瞬间煞白。
偷偷瞄了眼龙椅上的女帝,只见那九旒冕下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草民...愿捐二十万两!
济南行省,严轩公子!
一个面容憨厚的青年大步出列,声音很是洪亮:
家父常教导草民,要好好听陛下的话,好好为大虞做事!今日有此良机,草民愿捐六十万两!
哗——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王潇眉毛微挑,这托儿演得也太明显了。
不然拿这么多银子买个虚名,脑子肯定有病!
但这样一来,其他公子哥想要蒙混过关的心思,估计要打水漂了。
小绿茶摆明了要让众人放血!
队列里,岳伦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瞥了眼严轩那张正气凛然的脸,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简直畜生啊!
这混蛋一开口,直接把价位抬到了天上!
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如王潇所料。
有了严轩这个,后面的质子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加码。
四十万、五十万.....一个个数字报出来,岳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卢俊安站在队列中,手指死死掐着掌心。
原本准备了四十万两想着能出个风头,现在却连中等都排不上!
浙东行省郑显光公子!
郑显光阴沉着脸出列:草民捐五十五万两。说完还不忘瞪了严轩一眼。
岳伦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出列:陛下,草民...愿再追加二十万两!
龙椅上的姬昭月强忍着内心激动,宽大的袖子里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
八百多万两!
这比预想的还要多!
哪怕事后将严轩的部分银两退回,也稳赚不亏!
此时,殿内只剩下一人未被点名。
姬昭月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队列末尾的王潇。
那个曾经对她唯命是从的纨绔,如今却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北疆行省王潇,你准备捐多少?
王潇从容出列,拱手行礼:回陛下,草民不准备捐银子。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德全的老脸僵住了,文武百官瞪大了眼睛,就连那些质子们也彻底懵了。
只有陆铭泽心中大喜,正合我意!
他立马站出来厉声质问,“王潇,你的天工阁生意如此之好,皆是因为陛下圣明,四海皆平,黎民富足!”
“现在朝廷恩赐爵位,你却不好好珍惜,莫非,是对大虞、对陛下有意见?”
户部尚书钱百万心里一惊,外甥这段日子不是变聪明了吗?
怎么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犯糊涂!
他立马走到王潇身边低声道,“若是银子不够,舅舅那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