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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回声尖塔”的感觉,并非穿过实体的大门,更像是融入了一片由纯粹信息和灵能构成的光之海洋。脚下是流动的发光符文,两侧是不断流转、呈现着无数文明兴衰、知识更迭的动态壁画般的能量流。空气(如果这里还存在空气的概念)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息密度”,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海量的知识碎片涌入脑海,若非有塔灵授予的临时权限和自身的精神壁垒,普通人瞬间就会被这信息洪流冲垮意识。

沈翊的乳白色光晕在这里自动调节,如同一个精密的过滤器,帮助他梳理和适应这浩瀚的知识环境。老白则显得如鱼得水,作为守夜人史官,他对知识和历史有着天生的亲和力,灵能感知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和解读那些相对温和、允许接触的信息流。

塔灵的声音如同无处不在的背景音,引导着他们沿着特定的路径前行,进入了所谓的“外围知识回廊”。

【你们可以在此查阅非禁忌的历史记录、基础宇宙常数、以及部分已确认消亡文明的公开遗产。】塔灵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古老的平静,但沈翊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审视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隐藏。

“我们需要知道‘观察者’的来历,他们的目的,以及他们与‘共鸣者’的冲突根源。”沈翊直接提出了核心问题。同时,他意识海中的“升华之种”嫩芽也在微微颤动,传递着对某个特定信息的渴望——关于它自身,关于“溯源序列”。

【相关历史档案调取中……涉及‘秩序观测者’与‘心灵共鸣者’的终极战争,权限等级:受限。部分关键信息受‘溯源禁令’封印,无法直接读取。】

随着塔灵的话音,他们面前流动的能量壁上,浮现出一些相对清晰的画面和文字信息,但许多关键部分都被扭曲的光影或加密的符文所覆盖。

他们看到了一些片段:

……宇宙的某个远古时期,存在着两种走向截然不同极端的超级文明。“秩序观测者”(the observers of order),坚信宇宙的终极真理在于绝对的规律、可预测性与逻辑闭环,他们不断优化自身,剔除一切“无序”和“不确定”,最终成为了近乎纯粹的、以维护宇宙“既定秩序”为最高使命的冰冷存在。

……而“心灵共鸣者”(the Resonators of mind),则走向了另一条路。他们探索意识、情感、生命共鸣的无限可能,相信多样性、偶然性以及个体心灵碰撞产生的“奇迹”,才是宇宙真正的活力所在。他们创造了“共鸣网络”,试图连接所有智慧生命的心灵,构建一个充满理解与共情的宇宙共同体。

……起初,两者虽有理念分歧,但尚能共存。直到“共鸣者”的一项终极研究项目,触及了宇宙最本源的奥秘——“生命起源序列”,也被称为“溯源协议”(the溯源 protocol)。

当“溯源协议”这个词被塔灵提及的瞬间,沈翊意识海中的嫩芽剧烈震动起来,传递出混合着渴望、恐惧与悲伤的复杂情绪。

【‘溯源协议’旨在追溯生命诞生的最初源头,理解意识从虚无中涌现的终极原理。】塔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这触及了‘观测者’所坚信的‘秩序基石’。他们认为,‘溯源’是在窥探造物主的领域,是最大的‘混沌’与‘亵渎’,会动摇宇宙存在的根本逻辑,可能导致整个现实结构的崩溃。】

画面中,出现了“观测者”舰队对“共鸣者”世界发动毁灭性打击的场景。战争的起因,正是“观测者”将“溯源协议”定性为必须被彻底“净化”的“原初混沌病毒”(primordial chaos Virus)。

【战争的结果,你们已经看到。‘共鸣者’文明主体被摧毁,其遗产散落。‘观测者’取得了胜利,并开始系统性地清除宇宙中所有与‘共鸣者’理念相关,尤其是可能触及‘溯源’禁忌的文明和个体。你们遇到的‘摇篮’、‘腐朽方舟’,乃至这艘远古的‘共鸣方舟’,都是那场战争的余波。】

真相的冰山一角浮出水面,其沉重程度令人窒息。这不仅仅是两个文明的冲突,更是关乎宇宙存在根基的理念之争!

“那‘升华之种’……”沈翊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升华之种’,是‘共鸣者’在‘溯源协议’研究中的一项副产物,或者说,是某个未完成阶段的‘钥匙’。】塔灵的回答让沈翊心中一紧,【它本身蕴含着指向生命本质升华的潜能,但其核心代码与‘溯源’深度绑定。在‘观测者’的判定中,任何与‘溯源’相关的存在,都是必须清除的‘混沌污染源’。你意识海中的这枚‘种子’,虽然是残缺体,但其存在本身,就足以引来‘观测者’最极致的追杀。】

【这也是本塔灵最初对你们启动净化协议的原因。根据‘观测者’胜利后强加于诸多远古设施的‘共同安全协议’,本塔有义务清除任何可能的‘溯源’污染迹象,以保全塔内储存的、来自无数文明的珍贵知识火种。】

塔灵的解释合情合理,却让沈翊感到一阵冰冷。原来他们一路的颠沛流离,根源在于他身上这枚由墨忒牺牲换来的“种子”。它既是希望,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但您最终没有清除我们。”沈翊捕捉到了关键。

【是的。原因有三。】塔灵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第一,你们护送并激活了受古老公约保护的‘火种’,证明了你们的行为更倾向于‘守护’而非‘混沌’。第二,你的同伴,那个身负特殊能量个体(指罗锋),他的存在状态……很奇特,不完全符合‘观测者’对‘混沌污染体’的标准定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塔灵顿了顿,周围的能量流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本塔灵的底层指令中,除了遵守‘共同安全协议’,还有一条来自‘共鸣者’的、优先级更高的最终指令:当‘火种’与‘种子’同时出现,并展现出超越阵营对立的‘可能性’时,可启动‘最终回响’预案。】

【你们,或许就是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切记,‘观测者’绝不会放过你们。他们的大军,可能已经在前来此地的路上。而这座尖塔,也并非绝对安全。塔的深处,封印着连本塔灵都无法完全控制的、与‘溯源’相关的禁忌知识,那是连‘共鸣者’都未能完全理解的力量。】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是在此获取有限的知识后尽快离开,还是……冒险深入,去触碰那可能带来毁灭,也可能揭示最终答案的禁忌?】

塔灵给出了选择。

是满足于已知的真相,带着“火种”继续在“观察者”的追杀下逃亡?还是冒着被彻底“净化”甚至释放出更可怕存在的风险,去探寻“溯源协议”的终极秘密,寻找一线生机?

沈翊看向老白,老白脸色凝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选择的重量。他又感应了一下意识海中那枚微微颤动的“升华之种”,它传递出的,是一种不甘、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弄清楚自身来源与使命的执着。

就在沈翊即将做出决断时,异变再生!

不是来自尖塔内部,也不是来自遥远的罗锋。

而是来自他们带入尖塔的、那些安置在回廊一角的“火种”石棺!

其中一座石棺——正是那个有着淡紫色头发、尖尖耳朵的小女孩所在的石棺——突然发出了柔和却持续的光芒!小女孩的身体在营养液中微微蜷缩,眉头再次蹙起,这一次,她的小嘴无声地张开,一个清晰的词语,如同跨越了时空的涟漪,直接回荡在沈翊和老白的意识中,甚至引起了整个外围回廊能量流的轻微扰动:

“爸爸……”

沈翊和老白浑身剧震!

爸爸?

她在叫谁?

这声呼唤,指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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