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裂隙噬心，初临上界
空间乱流像无数把无形的刀，剐得柴静茹浑身剧痛。她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狂暴的力量撕裂，眼前是翻滚的灰黑色混沌，耳边是足以震碎神魂的尖啸。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丹田处的幽冥气突然剧烈搏动，像一层黑色的薄膜将她紧紧裹住，硬生生从乱流中撑开一线生机。
“砰——”
重重落地的撞击让柴静茹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腥甜。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周围散落着断裂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臭氧味，混杂着某种奇异的香甜——那是空间风暴过后特有的气息。
“咳咳……”离娇魅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柴静茹转头望去，只见离娇魅正趴在一块巨石后，华贵的旗袍早已被乱流撕成破布条，裸露的背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划痕，伤口处凝结着黑色的血痂，却在幽冥气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其他人呢？”柴静茹哑着嗓子喊道，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的幽冥气紊乱不堪，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这儿……”阴凤仪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她被困在一处裂开的石缝里，半截身子埋在碎石下，脸上沾着血污，唯有那双淬毒的眼睛依旧锐利。她看到柴静茹，嘴角竟还扯出一抹冷笑，“看来我们没掉进空间裂缝，算运气好。”
柴静茹刚想上前帮忙，就听到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循声望去，只见丝情雅正从一堆扭曲的金属碎片里爬出来，她的粗布衣衫被染成了暗红色，腰间的黑色印记此刻亮得惊人，无数细小的藤蔓从印记里钻出，缠绕着她的伤口，将嵌入肉里的碎石一点点顶出来。
“言妙平呢？”柴静茹的心沉了下去。传送阵的偏差比预想中更大，她们似乎被甩到了噬渊裂隙最边缘的危险地带，这里的空间壁垒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爆发风暴。
“在那儿！”离娇魅指向不远处的漩涡状雾气。柴静茹立刻冲了过去，只见言妙平被一股淡紫色的空间之力缠住，半个身子已经陷入雾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还在快速念叨着什么，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抓住我的手！”柴静茹大喊着扑过去，抓住言妙平露在外面的手腕。入手一片冰凉，那只总是稳健的手此刻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调动丹田处紊乱的幽冥气，黑色的雾气顺着手臂缠向那股紫色力量，竟硬生生将其腐蚀出一个缺口。
“快……走……”言妙平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涣散，“空间……要塌了……”
柴静茹咬紧牙关，猛地用力将言妙平拽了出来。就在两人离开雾气的瞬间，那片漩涡状的雾气突然剧烈收缩，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周围的岩石瞬间被绞成粉末。
五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谁也没有说话。刚才那番生死边缘的挣扎，几乎耗尽了她们所有的力气。柴静茹看着身边的四人，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五个在阴煞鬼沼里相遇的“捞女”，如今竟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我们……好像到上界了。”离娇魅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指向远处，只见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一片青翠的山峦，与堕仙荒原的赤黄色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气，虽然稀薄，却纯净得让人心颤。
“还没完全到。”言妙平缓过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破损的罗盘，指针正疯狂地转动着，“这里是上界的边缘地带，灵气浓度只有上界主体的十分之一，但……”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那片青翠的山峦，“比堕仙荒原强太多了。”
阴凤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么说，那些传说都是真的？上界真的有取之不尽的资源？”
“可能吧。”柴静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她看向言妙平，“能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言妙平摇了摇头：“这里的空间磁场太混乱，我的罗盘失灵了。不过……”她指向西南方向，“那边有灵力波动，应该有人烟。”
五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互相搀扶着朝西南方向走去。越往前走，灵气就越浓郁，地上渐渐出现了绿色的植被，空气中的香甜气息也越来越浓。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建筑群的轮廓。
那是个依山而建的坊市，青瓦白墙的房屋错落有致，街道两旁挂着五颜六色的幡旗，上面写着“丹”“器”“符”等字样。坊市门口有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修士守着，腰间挂着块刻着“水云涧”三个字的木牌，正盘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水云涧？”柴静茹看着那三个字，心中微动。她在黑骨城的万宝阁里见过类似的名字，似乎是上界边缘一个颇有名气的修仙坊市。
“看起来不像善茬。”阴凤仪低声道，眼神警惕地扫过那两个守门修士。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虽然只是练气期五层，但比堕仙荒原那些同阶修士凝练得多。
“我们得换身行头。”离娇魅看着自己破烂的衣衫，又看了看坊市里那些衣着光鲜的修士，皱起了眉头，“这样进去只会被当成散修打劫。”
言妙平从储物袋里摸出几件不起眼的灰色道袍——这是她们在黑骨城买的备用衣物，本想用来掩人耳目，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换上吧。”她将道袍分发给众人，“尽量低调点，先弄清楚这里的规矩。”
五人换上道袍，又用幽冥气改变了一下容貌，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五个落魄的散修。柴静茹故意将修为压制在练气期三层，阴凤仪和离娇魅压到练气期二层，丝情雅和言妙平则压到练气期一层，这样既不会引起怀疑，又能在遇到麻烦时保留几分实力。
刚走进坊市，就有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五人精神一振。街道两旁的店铺里摆满了各种新奇的玩意儿——会发光的石头、会唱歌的小鸟、漂浮在空中的飞剑……看得离娇魅眼睛都直了。
“别乱看。”柴静茹低声提醒道，“记住我们的身份。”
离娇魅撇了撇嘴，收回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
坊市的布局和黑骨城有些相似，却干净整洁得多，街道两旁的修士们大多行色匆匆，偶尔有几个停下来交谈，语气也都客气有礼，与堕仙荒原那些动辄打打杀杀的修士截然不同。
“看来上界的规矩确实比荒原多。”言妙平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里的修士等级森严，从衣着和腰间的令牌就能看出身份高低。”她指向一个穿着锦袍的修士，“那人腰间挂着‘水云涧’的金色令牌，应该是坊市的管事。”
柴静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锦袍修士正站在一家丹药铺前，对掌柜的颐指气使，而掌柜的则满脸堆笑，一副谄媚的样子。“看来哪里都少不了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她冷笑一声，“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打探消息。”
她们在坊市角落里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名字叫“迎客来”，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看到柴静茹五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柴静茹拿出一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要五间上房，再来点吃食。”
胖老板看到灵石，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好嘞！几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五人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住进了相邻的五间房。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窗户正对着坊市的主街，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动静。
“我去打探消息。”言妙平放下行李，推了推眼镜，“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小心点。”柴静茹叮嘱道，“如果天黑之前没回来，我们就去找你。”
言妙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客栈。
柴静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修士，心中思绪万千。上界比她想象中更繁华，也更复杂，她们这些来自堕仙荒原的“幽冥捞女”，想要在这里立足，恐怕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柴静茹探头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修士正围着一个小摊，似乎在找茬。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吓得瑟瑟发抖，摊位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这玉佩不错，多少钱？”一个刀疤脸修士拿起块青色玉佩，在手里掂量着。
“客官……这玉佩是小老儿祖传的，不卖……”老头颤声道。
“不卖？”刀疤脸冷笑一声，“在这水云涧，还没有老子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他将玉佩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老头急得去拉他，却被刀疤脸一脚踹倒在地：“滚开！别挡路！”
周围的修士们纷纷侧目，却没人敢出声阻止，只是摇了摇头便匆匆离开。
柴静茹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不管是在堕仙荒原还是在上界，弱肉强食的法则从未改变。只是这里的人比荒原里的更虚伪，明明做着强盗的勾当，却还要披上一层文明的外衣。
“看来我们有的忙了。”阴凤仪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看着楼下的闹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水云涧，可比荒原有趣多了。”
柴静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腰间的破风刀。她能感觉到，丹田处的幽冥气正在蠢蠢欲动，似乎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狩猎”。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突然走进来几个修士，为首的是个穿着紫色道袍的青年，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几分阴鸷。他的目光扫过二楼，最终落在了柴静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柴静茹的心猛地一沉。她能感觉到，这个青年的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筑基期修士。更让她不安的是，青年腰间挂着的令牌上，刻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图案——一只展翅的黑鹰，眼神锐利如刀。
那青年对着柴静茹举了举杯，然后转身走进了客栈深处的雅间。
柴静茹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给她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她们在水云涧的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