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灌入肺叶，带着凉意，却吹不散顾阳心头的惊涛骇浪。
《冰心凝脉诀》的玄奥法门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他脑海，每一个字符都透着不容置疑的高渺与精深。经脉间隐隐作痛的灼烧感，在那股残留的冰凉意念抚慰下，正缓缓平复。
她为什么赐法？
赏识？不可能。他这点微末伎俩，在那等人物眼中与蝼蚁挣扎无异。
试探？更像。像是投下一块石子，要看这潭水到底能泛起多大涟漪，又藏着什么底细。
顾阳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不管为什么，这《冰心凝脉诀》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东西！能解决他操控灵气粗糙、经脉无法承受的反噬之苦！更能助他温养那口“初生灵蕴”！
他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回杂役房，直接拐入后山最僻静处，寻了个隐蔽山洞钻了进去。
盘膝坐下，意识沉入那篇《冰心凝脉诀》。
法诀运转，一股冰凉气流自丹田生出，与他原本那丝温和的气流迥异，却并不冲突，反而如同精密的手术刀，开始梳理他刚才因强行窃取灵气而受损的经脉。
痛苦迅速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掌控感。对体内每一丝气流的流转，对外界灵气的感知，都跃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冰心凝脉诀》入门！灵气掌控力提升！经脉强度微弱提升！】
【《灵脉疏导术（精通）》熟练度+10！】
【《灵脉微铸术》熟练度+15！】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顾阳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伸出手指，一缕纤细却凝练无比、带着丝丝寒意的气流在指尖萦绕，如臂指使！
他压下立刻去试验新法诀的冲动，再次将意识集中到那处荒芜山坳。
感知力顺着地脉延伸，比之前轻松了数倍，也更加清晰。那截深埋地底的乳白色灵蕴根须，微弱的搏动传入心间，带着一种本能的渴求。
就是现在！
顾阳双手掐诀，《冰心凝脉诀》与《灵脉微铸术》同时运转！一缕比发丝还细、却凝练冰寒的气流，自他指尖探出，悄无声息地钻入地下，精准地找到那截灵蕴根须，缓缓缠绕上去。
不再是之前那般粗暴的灌输，而是极其精细的、如同春雨润物般的温养与疏导。
那灵蕴根须猛地一颤，仿佛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那缕冰凉气流，表面黯淡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了一丝！甚至微微舒展了一些！
【‘初生灵蕴’温养进度：0.02%！】
有效！真的有效！
顾阳心脏狂跳，激动得难以自抑！但他立刻压下情绪，全力维持着气流的稳定输出。
温养过程依旧缓慢，对精神力和气流的消耗巨大。但有了《冰心凝脉诀》，消耗的速度远低于恢复的速度！
直到日落西山，他才缓缓收回气流，脸色虽然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
进度条艰难地爬到了0.05%。
微乎其微，却真实不虚！照这个速度，或许…真的有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顾阳的生活变成了两点一线：杂役房——荒芜山坳。
白天应付差事，所有夜晚和空隙，全部用来修炼《冰心凝脉诀》和温养灵蕴。
他对那缕冰寒气流的掌控越发纯熟，温养效率也逐渐提升。荒谷里那些废泉，他甚至不再需要工具，徒手虚按，气流涌入，便能迅速完成疏导和微弱的加固。
【成功深度疏导劣泉，积分+1，熟练度+1】
【温养‘初生灵蕴’，进度+0.01%】
系统提示音不时响起，积分和熟练度缓慢增长，灵蕴的进度条也一点点艰难攀升。
0.08%... 0.12%... 0.2%...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那截灵蕴根须与他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它依旧脆弱，却不再死寂，如同沉睡的种子，开始焕发出一点生机。
希望，如同石缝里挣扎出的小草，顽强地生长。
然而，就在灵蕴进度突破0.3%的那天夜里，异变陡生！
他正全神贯注地温养着，那截灵蕴根须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恐慌、焦急的微弱意念猛地传递过来！
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轰响和隐约的呵斥声，还夹杂着灵光爆破的闪烁！
有人在外门荒谷那边动手？！能量波动甚至传到了这里！
顾阳脸色骤变！这灵蕴根须与地脉相连，对远处的剧烈能量冲击异常敏感！它太脆弱了，这种冲击足以震散它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灵性！
“稳住！稳住！”顾阳低吼着，疯狂运转《冰心凝脉诀》，将气流毫无保留地灌输过去，试图平复它的震颤。
但远处的打斗似乎越发激烈，震动一波接着一波传来！
灵蕴根须表面的光华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那丝微弱的意念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警告！‘初生灵蕴’遭受外部能量冲击，灵性不稳，濒临溃散！】
顾阳眼睛瞬间红了！他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希望！
不行！绝对不行！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双手印诀一变，《冰心凝脉诀》催动到极致，不再是温养，而是强行约束！用自己的气流，死死包裹住那截根须，将它自身与剧烈震颤的地脉短暂隔绝开！
噗！
巨大的反噬力传来，顾阳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洒落在面前的泥土上。脸色瞬间金纸一般，气息急剧萎靡。
但他死死撑着，气流不断输出，如同最坚韧的蚕丝，将那脆弱的灵性层层包裹，隔绝内外。
远处的轰鸣声渐渐平息下去，地面的震动也逐渐停止。
那截灵蕴根须的震颤终于缓缓平复，表面的光华虽然黯淡了许多，却终究没有溃散。
【‘初生灵蕴’温养进度：0.28%。灵性受损，温养效率降低50%。】
顾阳脱力般向后倒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胸口火烧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子。
他看着进度条倒退，看着效率减半的提示，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又狠厉的弧度。
0.28%…还没死…就行！
他挣扎着坐直，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阴沉地望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
外门荒谷…发生了什么？
这流云宗，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太平。
而他的这点秘密，这点希望，在这汹涌的暗流下，脆弱得可笑。
他必须更快，更强！
夜色深沉，山洞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双在黑暗中，燃着不甘与野火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