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部队抵达汉城郊外。大鸟圭介下令在龙山设立营地,自己则带着一小队卫兵前往日本公使馆。
汉城街道上气氛紧张。随处可见朝鲜官兵巡逻,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中国士兵的身影。大鸟圭介的眉头越皱越紧。
在日本公使馆内,书记官郑永邦早已等候多时。
公使阁下,郑永邦急切地汇报,清军已经控制了王宫,袁世凯的势力越来越大。
大鸟圭介脱下军帽,沉声问:国王的态度呢?
高宗陛下似乎倾向于清国。但是闵妃一派......
继续观察。大鸟打断他,特别是清军的动向。
当晚,大鸟圭介向东京发去密电:
已顺利抵达汉城。清军势力庞大,恐需增援。建议立即派遣混成旅团。
六月十日的汉城,细雨蒙蒙。大鸟圭介应邀前往中国驻朝总理衙门,与袁世凯会面。
衙门内的气氛表面客气,实则暗流涌动。袁世凯亲自在门前相迎,笑容可掬:
大鸟公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大鸟圭介躬身还礼:袁总理客气了。敝国只是担心侨民安全,不得已而为之。
两人在花厅落座,侍女奉上茶点。袁世凯轻抿一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
不知贵国此次出兵,计划驻留多久?
大鸟圭介放下茶杯,正色道:这要看朝鲜局势何时稳定。倒是贵国,似乎已经在此常驻了?
袁世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我国应朝鲜国王之请,乃是宗主国之责。
宗主国?大鸟圭介轻轻摇头,据我所知,朝鲜早已是自主之国。
会谈在表面的和谐中结束。送走大鸟圭介后,袁世凯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来人,他唤来亲随,给李中堂发电:日人来者不善,请速定对策。
与此同时,大鸟圭介也在公使馆内口述电报:
清国仍以宗主国自居,恐难和平解决。建议采取强硬姿态。
六月十二日,第二批日军八百人抵达汉城。汉城街头顿时军容鼎盛,中日两国士兵在街上相遇时,常常怒目相视。
这天下午,大鸟圭介接到陆奥宗光的密电。电文很短,但字字千钧:
得施行认为适当之临机处分。
大鸟圭介将电文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他明白,这短短一句话,等于给了他开战的权力。
夜幕降临后,大鸟圭介秘密召见了几位对日本友好的朝鲜官员。其中一位是兵曹参议金嘉镇。
金大人,大鸟圭介亲自为他斟酒,贵国如今同时被清军和日军,不知作何感想?
金嘉镇苦笑着摇头:公使阁下说笑了。小国命运,从来不由自己做主。
那么,大鸟圭介压低声音,如果有一个机会,让朝鲜真正独立呢?
金嘉镇的手微微一颤,酒水洒了出来。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龙山日军营地内,士兵们正在紧张训练。新任混成旅团长大岛义昌少将刚刚抵达,立即视察部队。
诸君,大岛对军官们训话,清军虽然人数占优,但装备落后,士气低落。一旦开战,胜利必属于我!
而在汉城郊外的清军营地,叶志超也接到了李鸿章的电报:
日人增兵,其心叵测。尔等务必谨慎,不可轻启战端。
叶志超将电报递给聂士成,两人相对无言。营帐外,夏夜的虫鸣声声入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六月十三日,大鸟圭介向朝鲜政府发出照会,要求朝鲜澄清是否为中国属邦。这一照会在朝鲜朝廷引起轩然大波。
景福宫内,高宗紧急召见大臣。闵泳骏、沈舜泽等重臣齐聚康宁殿,人人面色凝重。
日人此问,其意不善啊。高宗忧心忡忡地说。
闵泳骏奏道:陛下,若承认是中国属邦,必得罪日本;若否认,又恐触怒清国。这......
就在这时,侍卫来报:日本公使大鸟圭介求见。
大鸟圭介身着正式礼服,步履从容地走进殿内。行礼之后,他直视高宗:
陛下,敝国政府亟欲知道,朝鲜是否仍自认为中国属国?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高宗身上。
高宗的手微微颤抖,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闵妃,见她轻轻摇头。
这个......高宗艰难地开口,朝鲜自是自主之邦......
话一出口,大鸟圭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晚,这个消息就传到了中国驻朝总理衙门。袁世凯勃然大怒,立即前往王宫求见。
陛下何出此言?袁世凯强压怒火,中朝宗藩关系,天下共知。陛下今日之言,置大清于何地?
高宗支支吾吾,无法应对。一旁的闵妃连忙打圆场:
袁总理息怒。陛下也是一时失言......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在汉城的外交博弈激烈进行之时,东京的议会内,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六月十五日,议会就是不信任案进行表决。伊藤博文亲自出席,做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
诸君!当此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我们更应团结一致!清国无视我国在朝鲜的利益,擅自出兵。如果我们此时还在内斗,如何对得起天皇陛下,对得起国民?
演讲结束后,不信任案以微弱差距被否决。
当晚,伊藤在首相官邸设宴庆祝。酒过三巡,陆奥宗光低声对伊藤说:
首相阁下,现在国内局势已定,该是解决朝鲜问题的时候了。
伊藤点点头,目光锐利:给大鸟发电:可以开始行动了。
此时的汉城,已经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中日两国军队在街头对峙,朝鲜朝廷分裂成亲清、亲日两派,而普通百姓则惶恐不安,不知命运将走向何方。
大鸟圭介接到电报时,正在与军官们研究地图。他放下电报,环视在场的将校:
诸君,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