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淳意捏着鼻子皱着眉头。
黄元江浑身酒味甩掉鞋子后,直接仰八叉躺到了床上。
“小公爷..”
“小公爷?”
佟淳意试图唤醒黄元江,好歹把这刺鼻的脚味洗一下。
无奈喊了几声,黄元江动也未动,最后回应他的只是呼噜声。
佟淳意无奈摇头,将伙计送来的热水倒入木盆中。
本想自己洗脚,想了想,端着木盆走到床边。
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伸出两指把黄元江的布袜扯了下来。
然后使出全身力气试图将黄元江扶坐起来,可惜没有撼动他身体半分。
他坐在床沿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擦脚抹布丢进木盆中,搓洗几下捞起,拧了水,就准备给黄元江擦脚。
结果抹布刚碰到黄元江的脚指头,黄元江一只脚就无意识抬了起来。
“哎呦...”佟淳意捂着鼻子坐到了地上,鼻子吃痛哼哼唧唧不停....
门外,耗子菜人两人正把耳朵贴在门框上。
一听这动静,两人身子一紧,菜鸡下意识捂住后面。
“啧啧啧...”耗子压低嗓门,“俺说什么来着,小公爷指定霸王..”
“你们两个干嘛呢?”
林安平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啊?!”两个人被吓的一激灵,慌忙直起身子,“没啥,没啥,爷还没睡?”
“就睡了,你们也快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是是、”
两人走后,林安平盯着他俩奇奇怪怪的模样,不由看了黄元江房门一眼。
没多做停留,便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简单洗漱后,林安平穿着白色裘衣,披着大氅坐在打开的窗户边。
手中握着那支白玉发簪,目光看向京都方向。
听着耳边传来街上的热闹声,想着贵为京都的江安城,一定要比这里热闹上许多吧。
也不知,他脑海中浮现一道俏皮可爱身影,也不知她今夜是不是在街上看花灯。
渐渐脑海中的身影变的清晰起来..
只见宋玉珑身着一袭浅蓝宫装棉袍,外罩雪白大氅,领口洁白的绒毛,将她绝美小脸掩在软糯之中。
睫毛忽闪,一双大眼明眸流转晶莹,白嫩小手提着一盏玉兔灯笼,步子轻盈穿梭在江安长街上面,朱唇微翘,笑的甜美。
忽然转头,贝齿轻启,“小林子,你的灯笼呢?”
一阵夜风吹进窗户,林安平打了一个哆嗦,脑海中画面破碎不见。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
众人相继打开了房门,最后打开房门的是佟淳意。
只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遭罪啊!在凳子上坐了一夜。
“咦?”林安平看到佟淳意轻咦了一声,“你这是没睡好?”想想也是,有黄元江在旁边,没几个能睡好的。
林安平忍不住想到黄元江的媳妇,她怎么受得了的?奇女子也!
“别提了...”佟淳意摸了摸鼻子,“嘶...”还有点痛,很是无奈朝楼下走去。
黄元江最后下楼,他下楼的时候,众人早饭都吃的差不多了。
见他来,佟淳意三口两口将碗里稀粥喝完,“在下去看马吃完草料没,”放下碗,起身就离开了桌子。
“他咋了?”黄元江感觉这家伙躲着自己,大大咧咧坐了下来,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老几位睡的可好?”
林安平不语,段九河不开口。
魏季两兄弟只顾喝粥,倒是耗子和菜鸡颇有深意望着他。
“小公爷,”耗子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嗓门,“不是属下说您,您以后悠着点,属下看那佟公子走路都不稳。”
“噗....”魏季一口粥全喷到魏飞脸上了。
魏飞顶着一脸米粒,郁闷看向魏季,“大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哥喝呛了。”
“你他娘的胡咧咧啥呢?!”黄元江都没听明白,瞪了耗子一眼,“咱看你是皮痒了!”
“是是是..”耗子忙不迭的点头,“属下就是皮痒了,别的绝对不痒。”
“行了,快点吃吧,吃罢赶路。”
林安平将粥碗放下,冲几人说了一句。
说完,看眼前小碟中还有一根咸菜,夹到嘴里后起身。
昨夜花了不少银子,属实有点心疼。
待众人走出酒楼时,酒楼伙计已经将马车和马匹牵到了门口。
“诸位爷慢走,马已喂饱,车轮也给擦了桐油,祝爷一路顺风!欢迎下次再光临春意楼!”
佟淳意看了一眼春意楼,瞧瞧这态度,这服务,自己老子该学学..
马车很快出了城,直往方野城方向。
“魏飞、”
“爷?”
“之后就不进方野城了,直接绕道新野。”
“知道了,爷。”
马车在白茫的荒原上行进,林安平也从车厢内出来,坐到了车帮之处。
抬头仰望天空,恰好看到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片刻后,穿入云霄不见。
第二次抵达边关,与第一次截然不同,从心智懵懂到成熟,他的蜕变说是过了一年,实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扶着车帮起身,站在马车之上,闭起双眼,感受打在脸上的凌冽寒风。
几息后,他睁开双眼,眸子中锐光一闪而过。
快了,快到新野了,是该收起轻松之态了,他明白,再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着甲,他将提剑,他将纵马在沙场上。
“朔风卷掠天地关,重甲凝冰不胜寒。
愿做雄鹰划疆地,汉泽不达不归还!”
“好!”佟淳意猛赞一声,吓了魏飞一愣,“大人好学识!在下佩服至极!”
林安平闻言笑了笑不语。
倒是一旁的黄元江横了佟淳意一眼,之后,目光看向前方一片荒原。
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老铁啊!你的对手来了!
...
新野城内,肉铺前。
“什么时候欠了这么多银子?!”
铁良律手按在刀柄,一脸震惊,然后威胁瞪着老板,“你可别做假账!当心拿你去衙门!”
“你要不想还账就直说,”老板也不惯着铁良律,毕竟都是老主顾了,“先前欠的一直未还不说,之后过年,加上做个过节,你又来赊了不少。”
“不是我说你老铁,你好歹也是个衙门里当差的,这银子不能一点没有吧?”
“谁说没有?!”
铁良律脸一黑。
“咱们现在是汉华人,你要知道汉华人的规矩,过年不兴要账的,不吉利,今个才正月十六,正月里都是年,过了正月再说。”
“再来两斤肉干,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