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小炭烧的旺,暖暖的。
“二爷,要不去家里坐坐?”
宋高析端起茶盅饮了一口,摇了摇头,“说完话就走。”
暗自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还要花钱去买菜买酒。
林安平现在可不富裕,在边关几个月,别人都有赏,他什么也没有。
要不是军营管吃管住,还有黄元江照顾,怕是早就饿跑了。
他现在身上揣的银子是耗子菜鸡二人的,林安平和两人说了,先借用一下,日后加倍还。
耗子两人并不在乎,只是有个小要求,他哥俩能不能先花点自己银子?
答案是,不行!用黄元江的话回了两句,银子放在你们身上,你们把握不住。
大钱没有,零花的铜板还是给了两人一些。
毕竟是人家自己的银子不是,也不好一个子不给。
林安平如释重负的表情,被宋高析尽收眼底。
扯了扯嘴角,本殿下像是蹭吃蹭喝的人吗?
然后从眼前小茶案上面掏出一个盘子大小的木盒。顺手放到林安平的手里。
察觉木盒有点重,林安平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不解的看向二皇子。
“二爷,这是?”
“快过年了,里里外外都有花钱的地方,你先拿去用。”
“使不得,”林安平急忙把木盒放到茶案上,“属下不能要二爷的银子。”
“不是我的,是父皇赏你的。”
宋高析淡淡开口,脑中浮现昨夜画面。
他从御书房离开,都快走到宫门了,被兰不为追了上来。
“皇上赏的?”
“嗯、”宋高析点头,“那个..咳咳..父皇说,林安平还年轻,尚需磨练,官啊什么的先不急,银子才是眼前所需...”
“二爷?您确定这话是皇上说的?”林安平是一脸不信。
“那..那不然呢,”宋高析神色尴尬,他方才说的半真半假,“本殿下敢假传父皇口谕不成?”
林安平急忙改坐为跪,对着茶案上的木盒抬手作揖叩头。
“谢陛下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又坐了回去,顺带手把木盒拿回揣进怀里。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宋高析眉头动了动,方才那番做派呢?
不过他心里很高兴,他就是喜欢林安平这样的性格,纯脆不做作。
待林安平坐好之后,宋高析斜了他一眼,依旧语气淡淡,“父皇口谕...”
林安平脸一黑,他怀疑二皇子故意的。
不得不又急忙跪好了。
“林安平攻边有功,治郡励精,就做个典军校尉吧。”
“林安平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安平表情很自然,大大方方谢了恩,重新坐下后,嘴角的笑容没有丝毫掩饰。
“你没有话要说?”
他的反应倒是让宋高析有些疑惑了。
“说什么?”林安平摸着怀里的木盒,就想着快点回去打开。
“你没有怨言?”宋高析挪了挪屁股,“抛开黄元江不说,最早的你们寅字营二十人,同为校尉的不少,赵莽刘元霸李良这三人,此次封将的可能很大..”
“论功劳你最大,而你还是个校尉,之前你这校尉可是黄元江要来的,现在不过是父皇定实了而已...”
“二爷,”林安平神色认真望着二皇子,“皇上把属下的罪臣之子身份去掉了,这便是最大的恩赐,对属下来说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属下不敢再奢求别的。”
“好吧、”宋高析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你不介怀父皇就行了,左右也无旁事了,那我走?”
“属下恭送二爷!”林安平抬手那叫一个快,“二爷慢点,属下这就下去。”
宋高析,“.....”
林安平半边身子已经出了马车,又缩了回来,直勾勾盯着宋高析。
宋高析悄无声音把屁股往后挪了挪,“还有事?”
“二爷,回京都时,坐在马车内要许属下一个官职,”林安平摇了摇头,砸吧砸吧嘴,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还好属下有自知之明。”
“你有事没事?没事快点滚!”宋高析黑着一张脸,他已经想一脚把林安平踹下去了。
“有事、说完就滚。”
“说!”
林安平往宋高析身边靠了靠,宋高析往后又挪了挪。
“二爷、”林安平的声音压低了不少,“您是不是交出帅印了?”
宋高析默认点头,奇怪为什么林安平知道。
林安平瞥了一眼二皇子眼神,就以二爷您这性格,还需要猜吗?
“属下斗胆给二爷一个建议,年前将府上的门客都遣了吧,一个也别留。”
宋高析不语,只是看着林安平,在琢磨他这样说的用意。
“属下承认他们多少应该有点东西,”林安平继续压低嗓门,“但、在二爷您府上,他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
“跗骨之蛆可不是从外面长的,都是从里面生出来的。”
“属下告退、”林安平拱了拱手,下了马车,人在帘子外还不忘客气了一句,“二爷要不尝尝家中粗茶淡饭?”
“也成、”宋高析真有意动。
只是说完半天,外面也没个反应。
“林安平呢?”
“回爷,林大人方才说完就已经进院门了,”帘子外仆人的声音传进车厢内,“且走的很快。”
“那你个狗东西还杵在这干嘛!?”宋高析脾气说变就变,“还不赶车回府!”
马蹄哒哒哒.....
二皇子的马车离开了林宅院门。
此刻的林安平坐在堂厅内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大口茶压压惊,才小心翼翼将木盒打开。
一旁的魏季魏飞。菜鸡耗子四人皆是把脖子伸的老长。
“啪嗒!”
盒盖被林安平用手指弹落一旁。
金光一闪。
“嚯!”魏季魏飞瞪大了眼。
“好家伙!”耗子菜鸡咽了咽口水。
满盒子不见白色,全都是金黄之物。
一个个饺子大小的金锭子,整整齐齐码放在木盒内。
此刻远离林宅的马车中,宋高析懒懒靠在车厢内。
拿脚一踢,踢出茶案下一个敞口布袋子,一锭锭银子从布袋内滚落出来。
“唉....”宋高析盯着银子叹了一口气,“白搭这么多金子,一口茶都没有落到喝。”
“抠门的玩意.....”
自言自语说罢,美滋滋的靠在那假寐起来。
一想到母妃早晨命宫人送来的首饰,眉头就皱了一下,要不要去徐府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