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阳带着一身的低气压，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城里兜圈子。车载音响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烦闷。
乔欣那些尖锐的话语，像复读机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脑子里装的是赛车尾气……”
“只会添麻烦……”
他猛地一捶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引来旁车司机的侧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一笑置之，甚至有点乐在其中。反正周家小少爷嘛，不就是该这样吃喝玩乐，游戏人间？
可自从遇到林薇，自从……视线里越来越多地出现乔欣那张带着嘲讽却又偶尔流露出关切的娃娃脸，他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他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她们的看法。
他不想被林薇永远当成一个需要保持距离的“麻烦”，更不想被乔欣钉死在“幼稚”、“冲动”、“不靠谱”的耻辱柱上。
这次他明明是想帮忙的！他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他也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哪怕一点点微小的力量。
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烦躁地将车停在江边，他靠在车门上，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晚风吹乱了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却吹不散心头的郁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那个给他透露消息的朋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阳哥！怎么样？消息送过去了吗？林女王是不是很感激你？”对方的声音带着邀功的兴奋。
若是平时，周奕阳肯定会顺着话头吹嘘几句。但此刻，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感激个屁！”他没好气地回道，“差点被当成散布谣言的傻子！”
朋友一愣：“啊？不能吧？我可是亲耳听到张天豪那老小子说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周奕阳不耐烦地打断，“以后这种事，少跟我说。”
挂了电话，他更加烦躁。连朋友这边，似乎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了和乔欣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昨天发给她的一张搞笑表情包，她没有回。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说什么呢？道歉？他觉得自己没做错。解释？她大概也不会听。
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在意一个人，是这么憋屈又无力的事情。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乔扒皮”三个字。
周奕阳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却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干嘛？乔大秘书又有何指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乔欣同样别扭的声音：“……你在哪儿？”
“江边吹风。”他没好气。
“……刚才，”乔欣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在选择措辞，“我的话，可能有点重。”
周奕阳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乔欣……在向他道歉？那个牙尖嘴利，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几个洞的乔欣？
“但我不是那个意思。”乔欣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我不是说你关心老板是错的。你的心意，老板和我都明白。只是……商场上人心叵测，很多时候，好意也可能办坏事。我们必须谨慎。”
周奕阳听着她的话，心里的那股闷气，莫名地消散了一些。他哼了一声：“知道了，乔老师。下次我一定三思而后行，写个万字报告分析利弊再行动，行了吧？”
电话那端，乔欣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很轻，很快就消失了。
“行了，别贫了。早点回去，明天还有工作。”她的语气依旧公事公办，但周奕阳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嗯。”他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周奕阳看着江对岸的万家灯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忽然觉得，乔欣或许……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他。
至少，她还会打电话来，用她那种别扭的方式，解释一下。
这算不算……进步？
他摸了摸鼻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