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源董事长病危的消息,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迅科科技上空。公司内部人心浮动,各种小道消息乱飞。以刘美娟、赵志坚为首的功利派势力骤然膨胀,开始肆无忌惮地排挤技术派人员,安插亲信,争夺关键部门的控制权。
陈国栋的处境变得极其艰难。他虽然仍是研发总经理,但很多决策在刘美娟那里被直接驳回或无限期拖延。他试图联系海外医院,了解郑董的真实情况,却总是被各种理由阻隔,得不到确切消息。
“新型高精度控制器”项目受到了重点“关照”。预算被大幅削减,申请的进口关键元器件以“外汇紧张”为由卡在采购部,甚至连实验室的用电额度都被莫名其妙地调低。
项目的推进举步维艰。组内气氛压抑,大家都明白,这是来自高层的刻意打压。
周倩急得嘴角起泡,多次去找陈国栋甚至刘美娟理论,都无功而返,反而被训斥“不识大体”、“不顾公司当前困难”。
何月山却异常冷静。他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天。【超维逻辑分析】推演了各种可能性,最坏的情况就是刘美娟彻底掌权,赵志坚卷土重来,整个公司转向短视功利,技术研发被边缘化。而他自己,这个屡次破坏对方好事、掌握着核心技术的“刺头”,必然会被清洗。
他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公司内部。
是时候启动备用计划了。
他首先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疯狂地整理、备份所有关键技术资料。不仅仅是“新型高精度控制器”项目的,还包括他这段时间通过【过目不忘】吸收的迅科所有产品的技术细节、设计缺陷、优化思路,以及他基于系统能力推演出的未来技术方向。所有这些,都被他用最高强度的加密算法压缩打包,存入多个微型存储设备,分别藏匿在不同的地方。
同时,他开始更加频繁地通过匿名邮箱与陈国栋联系。不再是提供技术思路,而是冷静地分析公司现状,指出刘美娟、赵志坚等人行为的危害,并隐晦地提醒陈国栋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甚至…保留技术的火种。
陈国栋的回复越来越少,语气也越来越沉重。最后一次回复,只有短短一句话:“情况已知,万事小心,保留有用之身。”
何月山明白,陈国栋自身难保,恐怕无力回天。
另一方面,他加强了与唐茹的联系。他不再仅限于技术交流,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些迅科内部的混乱状况,以及自己可能面临的困境。唐茹是个聪明的女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表示恒远电子虽然规模小,但老板求贤若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帮忙引荐。
何月山没有立刻答应,但这份善意他记下了。恒远,将是一个可能的落脚点。
他还做了一件事——通过一些隐蔽的渠道,查询了王栋案件的进展。得知王栋因商业间谍罪和破坏计算机系统罪被正式批捕,但审讯中,他关于受赵志坚指使的口供,却因“证据不足”未被采纳,赵志坚成功脱身。这进一步印证了刘美娟的能量。
就在他紧锣密鼓地准备后路时,赵志坚的报复终于来了。
这天,公司突然下发了一份由代总经理刘美娟签署的“内部审计通知”,宣布将成立审计小组,对研发部所有重点项目进行“成本与效益审计”,第一个目标就是“新型高精度控制器”项目!
通知里措辞严厉,暗示项目存在“严重超支”、“资源浪费”、“管理混乱”等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审计,而是抄家!是冲着彻底否定项目、清洗人员来的!
审计小组的组长,赫然是刚刚被“提拔”为总经理特别助理的赵志坚!组员也都是他的亲信。
山雨终于来了。
审计小组进驻项目组的第一天,就气势汹汹地封存了所有项目资料、电脑设备,甚至包括工程师的个人工作笔记。他们像审讯犯人一样挨个找项目组成员谈话,千方百计地诱导他们承认项目失败、指责陈国栋和周倩管理不善、甚至暗示何月山的技术方案华而不实、浪费公司资源。
项目组人心惶惶。
周倩气得和审计组的人大吵一架,却被赵志坚直接以“妨碍审计工作”为由,强制要求“回家休息反省”。
何月山作为技术核心,自然成为了重点关照对象。赵志坚亲自找他谈话。
办公室里,赵志坚志得意满地坐在原本属于陈国栋的位置上,用猫捉老鼠般的眼神看着何月山。
“何月山,你是聪明人。”赵志坚慢条斯理地说,“现在的局面,你应该看得很清楚。郑董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就算回来,公司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司了。陈国栋自身难保,那个破项目注定要完蛋。”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诱惑和威胁:“我知道你有点本事。只要你肯站出来,说明项目存在重大技术缺陷,是陈国栋和周倩好大喜功、一意孤行,并且…愿意把你掌握的那些技术思路,拿出来为公司新的战略方向服务…我保你没事,而且以后前途无量。怎么样?”
何月山看着他那副嘴脸,心中只有冷笑。
“赵助理,”他平静地开口,“项目技术是否可行,demo和测试数据已经证明了。我的所有工作都有详细记录,符合公司流程。至于新的战略方向,抱歉,我不了解。”
赵志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何月山!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离了迅科这个平台,你什么都不是!信不信我让你在业内都混不下去!”
“赵助理如果没别的事,我还要回去配合审计工作。”何月山站起身,丝毫不为所动,转身就走。
“好!好!好!”赵志坚气得浑身发抖,在他身后咬牙切齿,“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我们走着瞧!”
何月山知道,最后的摊牌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审计组显然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财务问题(陈国栋和周倩在管理上非常规范),于是开始从技术层面鸡蛋里挑骨头,试图全盘否定项目的技术路线和价值。
项目组陷入了停滞和混乱。
而何月山,则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够最大程度保护自己、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时机。
他像一匹孤狼,在风暴的中心,磨砺着爪牙,等待着雷霆一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