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飞起的瞬间,苏牧阳脚步没停。他盯着那块青石,左手直接伸过去扒开浮土。泥土潮湿,混着落叶和碎枝,指尖很快触到硬物。
石面刻着东西。
不是字,也不是图腾。是一组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某种轨迹。他眯眼看了两秒,忽然觉得这纹路有点眼熟——像极了昨夜在岩洞里反复推演“破岳式”转“断水流”时,剑尖划出的路径。
他蹲下身,用玄铁重剑撬了撬石板边缘。石头松动了。再一用力,整块翻了过来。
底下压着一个陶匣。
匣子不大,表面粗糙,封口处有一圈蜡。没有锁,也没有标记。他用剑尖轻轻刮掉蜡层,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卷书。
纸张泛黄,边角磨损严重,像是埋了很久。封面空白,只在右下角有个印记:一团扭曲的图案,像蛇缠着柱子,又像龙盘在云中,看不清具体形状。
他把书拿出来,翻开第一页。
字不认识。
笔画古怪,排列方式也不像中原文字。但奇怪的是,他看着这些字,脑子里竟然能慢慢拼出意思。就像小时候学认字,虽然看不懂拼音,但靠上下文也能猜个大概。
第一句写着:“意动则气先,气行则剑未出而敌已伤。”
他愣了一下。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昨晚在岩洞里练“听节奏”,不就是想提前感知对手动作吗?可那是被动等,而这本书说的是主动出击——还没出剑,对方就已经受伤?
他继续往下看。
有图解。画的是一个人站在空地中央,周围是几个模糊的人影。那人闭着眼,手里的剑指着地面,但人影身上却出现了裂痕。旁边注释说:“不以目视,而以神遇;不以力胜,而以意断。”
苏牧阳呼吸慢了下来。
他想起打金霸天那天。对方每次发招前,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压力感。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身体反应,而是对方的“意”已经先到了!
高手对决,差的就是这一点。
谁先把“意”送出去,谁就占了先机。
他赶紧往后翻。后面的内容越来越难懂,全是抽象描述。说什么“剑非器,乃心之延伸”“招无定形,唯意所至”。还提到一种叫“预流”的状态,说是能在敌人动手之前,就在心里模拟出对方的动作轨迹。
这不就是……预判?
他越看越兴奋,手指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书页发出轻微的响声,惊得他自己都怔住了。
不能急。
这种东西,一看就懂才怪。要是强行理解,搞不好会走火入魔。他深吸一口气,把书合上,抱在怀里。
然后盘腿坐下,背靠大树。
他决定换种方式读。
不再逐字去抠意思,而是像昨晚练“听节奏”那样,把注意力放在这本书的整体感觉上。从头开始,一页一页翻,不去想内容,只感受那种气息流动。
翻到第三页时,他突然停住。
刚才那一段话,明明没细看,可脑子里自动冒出了它的意思:“当你不再想着怎么赢,剑才是真正的剑。”
这话……怎么跟杨过师父说的那么像?
那天在终南山,杨过说过一句话:“你打得太紧,反而丢了自己。”当时没懂,现在回头看,是不是也在说这个?
他重新打开书,找到刚才那段,仔细看了一遍。
还是看不懂原文。
但奇怪的是,只要静下心,那些拗口的句子就会自己变成他能理解的说法。就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翻译了一遍。
他又试了一次。
这次闭上眼睛,一边默念文字,一边想象自己在战斗。对面站着金霸天,举起金轮,开始蓄力。
按照以前的做法,他是等对方出手再反应。
但现在,他试着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就在心里先“看到”那一招的轨迹。
试了五次,失败四次。
要么太早动,要么完全没感觉。
直到第六次。
当他再次进入那个假想场景时,胸口忽然一沉。不是疼痛,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清晰的预感——下一秒,金轮一定会从左上方砸下!
他猛地睁眼。
刚才那一瞬的感觉,跟书中说的“意先于动”一模一样!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又硬生生忍住。
冷静点。
现在只是模拟,真打起来未必有用。但这本书……绝对有问题。它不是教你招式,而是教你“怎么想”。
这才是真正的武学突破。
他掏出随身带的一块布帛,咬破手指,用血写下第一句心得:“真正的剑,不在手里,在出剑之前就在心里。”
写完后,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开始推演新打法。
原来的套路是“破岳式”接“断水流”,中间卡顿是因为力量方向冲突。现在如果加入“意”的引导呢?
比如,在使“破岳式”之前,先在心里完成整个后续动作——不是想着怎么劈,而是直接想象“我已经劈完了,接下来横斩”。
这样一来,身体还没动,意识已经走在前面。等真落下那一剑时,后面的衔接自然就跟上了。
他站起来,抽出玄铁重剑。
先摆出“破岳式”起手式。
这次不急着出招。闭上眼,先在脑子里完整走一遍:猛劈→滑步卸力→转身横斩。
三步连成一片,像放电影一样循环播放。
等感觉顺了,再睁开眼,动手。
一剑劈下。
落地瞬间,左脚立刻滑步,借势拧腰,剑身顺势横扫而出。
嗡!
剑风比平时响了一倍。
最关键的是——没有卡顿!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是练过千百遍。
他站在原地,喘着气,心跳加快。
成了?
还不敢确定。
他又试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稳。
最后一次,他甚至在滑步的时候就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变招。不需要思考,念头一起,身体就跟着动了。
这就是“意先于动”?
难怪书上说“剑非斩敌,乃断因果”。你斩的不是眼前的敌人,而是他还没来得及发生的动作。
他坐回地上,重新翻书。
后面的章节越来越深,有些地方他已经无法完全理解。但他知道,这些东西可以慢慢消化。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本书带回去。
他小心地把古籍用布帛包好,外面再裹一层油皮,塞进怀里贴身放着。又检查了一遍陶匣和青石,确认没有遗漏其他东西。
站起身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林子里光线明亮,风吹树叶沙沙响。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握紧剑柄,转身朝山外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书。
刚才翻到最后一页时,似乎看到一行小字,写的是:“习此道者,必先守心,否则意乱神迷,终将自毁。”
他想起小龙女给他的木牌,上面也刻着“守心”二字。
巧合?
不可能。
这本书,恐怕跟古墓派有关系。
他没再多想,继续往前走。
山路蜿蜒,脚步稳健。
他知道,等回到镇上,甲和乙肯定已经在等他。郭靖说不定也来了消息。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靠临场反应、靠计谋周旋的苏牧阳。
他有了新的东西。
一种能让剑更快、更准、更狠的东西。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
书还在。
心跳也很稳。
前方树影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阳光照在石阶上,泛着微光。
他迈出一步。
鞋底踩碎了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