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阳的剑尖还指着前方，血顺着剑刃滴下。
他没动，金霸天也没动。
黑袍人站在三步外，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灰紫色真气再次凝聚。
空气变得沉重，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铁板。
苏牧阳的呼吸有些急促，虎口裂开的地方还在渗血，左腿因刚才阵法残留的压制感微微发麻。
他知道，这一波不会再有试探了。
金霸天低吼一声，左拳猛然砸向地面。
尘土飞起，形成一道烟幕，直扑苏牧阳面门。
几乎同时，黑袍人掐诀，掌心真气化作无形音波，震荡而出。
那声音不响，却钻入耳道深处，像针一样刺进脑子。
苏牧阳立刻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画面晃了一下。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一瞬。
就在这一瞬，他判断出金霸天的位置——不是正面冲来，而是借烟尘掩护，从左侧包抄！
他猛地拧腰，重剑横扫，带起一阵风声。
金霸天跃后半步，拳头擦着剑锋掠过，砸在石壁上，碎石崩飞。
“你反应变慢了。”黑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刚才还能破阵，现在连闪避都吃力。”
苏牧阳没答话。
他盯着两人站位，发现他们不再并肩，而是呈夹角之势。
一个主攻，一个控场。
配合比刚才更默契。
金霸天又动了。
这次是双掌齐出，掌风如锤，逼得苏牧阳连连后退。
每一步落地，脚底都能感觉到地面微颤——这力量不是虚张声势，是实打实的冲击。
苏牧阳抬剑格挡，剑身震得手臂发麻。
他趁势旋身，借力卸掉部分劲道，反手一剑削向金霸天肋部。
伤口旧处再添新伤，血立刻涌了出来。
可金霸天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狞笑一声，左手成爪直取咽喉。
苏牧阳低头躲过，肩头却被指甲划出三道血痕。
就在这时，黑袍人出手了。
他没结印，也没画符，而是从袖中甩出一把黑色粉末。
粉末遇风即散，瞬间弥漫开来。
苏牧阳屏息已晚，吸入一丝，喉咙立刻火辣辣地疼，像是被刀片刮过。
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这不是普通毒雾，是专门针对内力运转的“锁脉散”。
一旦扩散，真气流转会越来越慢。
他立刻运功封穴，阻止毒素深入。
但动作已经迟缓了一拍。
金霸天抓住机会，右腿虽无力，左膝却猛顶上来。
苏牧阳侧身避让，仍被擦中腹部，整个人被撞退三步，背脊撞上石柱。
“你还撑得住吗？”黑袍人冷笑，“刚才说‘打断过程’，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苏牧阳靠着石柱喘了口气，抹去嘴角血迹。
他低头看了眼左肩，衣料已被毒雾腐蚀出几个小洞，皮肤泛青，已经开始麻木。
但他还是把剑重新握紧。
剑柄沾了血，有点滑，他就用指节卡住凹槽，死死扣住。
“你们……”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以为我没见过这种打法？”
金霸天冷哼：“少废话。”
“我师父教我的第一课。”苏牧阳慢慢站直，“就是怎么对付两个一起上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冲出。
不是攻金霸天，也不是对黑袍人，而是直扑两人之间的空隙。
那里看似安全，其实是合击死角。
只要站进去，两人的攻击都会顾忌误伤同伴。
苏牧阳就是要这个机会。
他冲到一半，重剑猛然插入地面，借反作用力腾空翻起，剑柄朝下，砸向黑袍人头顶。
黑袍人抬臂格挡，咔的一声，骨头似乎断了。
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
金霸天怒吼，跃身扑来。
苏牧阳落地未稳，只能抽出剑横扫逼退。
可就在他回防的瞬间，黑袍人另一只手已扬起。
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射出，直奔双眼。
苏牧阳偏头，两根擦脸而过，一根扎进右耳下方。
针尾轻轻颤动，毒素立刻顺着血脉蔓延。
他抬手拔针，手指刚碰上，整条右臂就僵了一下。
麻痹感正在扩散。
“你撑不了多久。”黑袍人捂着手臂，“毒性会越来越强，你越用力，它走得越快。”
苏牧阳没理他。
他低头看了看剑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血还在流，但还能握。
他记得杨过说过一句话：
“剑不在手上，在心里。”
现在他明白了。
哪怕手废了，只要心没废，剑就不会倒。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前后分开，重心下沉，重剑斜指地面。
这是“守心诀”的起手式，也是最后的防线。
金霸天和黑袍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逼近。
一个从正面，一个从侧翼，步伐协调，节奏一致。
苏牧阳盯着他们的脚。
每一步落下，都有轻微震动。
他开始数。
一步。
二步。
三步。
当第四步即将落地时，他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金霸天冲上去。
金霸天挥拳，他不闪不避，硬扛一击。
拳头砸在肩头，骨头发出闷响，但他借力旋转，剑锋贴着对方手臂划过，割开动脉。
血喷出来。
金霸天怒吼，攻势不变，反而更狠。
苏牧阳知道，这种人不怕疼。
怕的是节奏被打乱。
他强行稳住身形，转身面对黑袍人。
对方正在结印，指尖流动着幽绿光芒。
又是“挪移禁术”。
这次不是传送，是要把金霸天直接带走。
不行。
绝对不行。
苏牧阳冲过去，速度比刚才更快。
他知道这是透支，也知道下一秒可能就站不起来了。
但他必须打断。
黑袍人察觉他的意图，立刻挥手打出一道真气刃。
苏牧阳侧身，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口，血立刻涌出。
他不管。
继续冲。
距离还有五步。
四步。
三步。
黑袍人加快结印，口中念咒。
地面裂缝开始发光。
两步。
一步。
苏牧阳跃起，重剑高举，全力劈下。
剑锋斩中断线般的符纹，光芒瞬间熄灭。
黑袍人喷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金霸天怒吼着扑来，一拳砸向苏牧阳后背。
苏牧阳落地时已无力闪避，只能扭身，用肩膀硬接。
咔嚓。
肩胛骨可能断了。
他单膝跪地，重剑插进地面才没倒下。
嘴里全是血腥味，视线开始模糊。
“你疯了吗？”黑袍人喘着气，“明知道自己撑不住，还要拦？”
苏牧阳抬起头，看着他们。
两个人都受伤了，但还能战。
他自己也伤得厉害，站都快站不稳。
可他还在这里。
剑还握着。
“我不是要赢。”他低声说，“我只是不让你们走。”
金霸天冷笑：“那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苏牧阳没答。
他慢慢用手撑地，一点一点，把身体往上推。
左腿发抖，右肩剧痛，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剑尖拄地，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
血从多处伤口流出，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你们想带走他。”苏牧阳看着金霸天，“我不会让。”
黑袍人抹去嘴角血迹，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苏牧阳没说话。
他只是把剑从地上拔起，重新摆出防御姿态。
双脚分开，重心下沉，剑斜指前方。
就像第一次学剑那天一样。
金霸天和黑袍人再次逼近。
这一次，他们不再说话，也不再嘲讽。
他们知道，这个人就算倒下，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苏牧阳盯着他们的眼睛。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会更狠。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撑不过三次。
但他还站着。
剑还在手里。
金霸天先动了。
左拳轰出，带着残影。
苏牧阳抬剑格挡，金属碰撞声响起。
火花四溅。
黑袍人绕到侧面，掌心凝聚真气，准备偷袭。
苏牧阳听到风声，立刻侧身。
但动作太慢了。
掌风擦过腰侧，衣服撕裂，皮肤炸开一道血口。
他踉跄一步，差点跪倒。
重剑杵地，才稳住身形。
金霸天又是一拳。
他勉强抬剑，挡住一半力道，人却被打得后退三步，撞上石壁。
黑袍人冷笑：“结束了。”
苏牧阳靠在墙上，喘着气。
他低头看了看剑。
剑刃上有缺口，剑柄沾满血，滑得几乎握不住。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死死扣住。
然后，他慢慢抬起剑，指向两人。
“还没完。”他说。
金霸天怒吼，再次扑来。
黑袍人掌心真气暴涨，准备最后一击。
苏牧阳站在原地，没有后退。
他举起重剑，摆出起手式。
剑尖微微颤抖，但始终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