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子!
阿武心里暗骂了一句。
见车子停下,乔念跑到车门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承枭轮廓分明的侧脸。
“什么事?”他冷冷道。
注意到陆承枭异常的神色和凝重的表情,乔念笑容微微一僵。
陆承枭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她,只想尽快飞往港城。
乔念的目光落在陆承枭的脸上,她脸色微微一变,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阴霾,蓝黎!陆承枭果真要去找她?!他竟然查到她在港城。
不行,绝不能让陆承枭轻易把她带回来!
乔念再次看向陆承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欲言又止:“承枭哥……你找到蓝黎了?她在港城?”
陆承枭没说话,算是默认。
乔念的语气充满了惋惜和一丝愤懑:“承枭哥,你找到蓝黎我很高兴,只是……承枭哥,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蓝黎她……她可能早就想离开你了。”
陆承枭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什么意思?”
乔念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瑟缩了一下,才怯生生地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递到陆承枭面前:“这是……这是之前我一个朋友无意中在北城一家私人餐厅拍到的,我本来不想给你看的,怕你伤心,但现在……”
陆承枭低头看向乔念的手机屏幕。
只一眼,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照片是蓝黎跟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走在一起,有一张蓝黎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半拥在怀里,男人侧着头,似乎正在她耳边低语。蓝黎微微仰着脸,看不清全貌,但那个角度和神情,绝谈不上抗拒,而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清晰冷峻,眉眼深邃……
陆承枭的呼吸骤然停止!
这个男人,他认得——Kella!
怎么会是他?!他们在北城就认识了?
看照片的时间,赫然是他手术的那几天!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意,顺着陆承枭的脊椎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将他所有的激动和狂喜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愚弄、背叛的滔天怒火和难以置信的荒诞感!
蓝黎的离开,根本不是简单的逃离,而是早有预谋的背叛?她早就和段暝肆勾搭在了一起?所以才能如此顺利地消失,躲到段家势力盘踞的港城?
陆承枭昨晚就查到了Kella的身份,港城段家的四公子——段溟肆!
所以段暝肆当初来北城.......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陆承枭的大脑,疯狂噬咬着他的理智。
车里的气压一下降到零度,乔念则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冷笑,面上却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承枭哥!你冷静点!也许……也许只是误会……”
陆承枭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向乔念。
“你早就知道,但你并不想说?现在告诉我,你觉得我就不会去找蓝黎了?”
乔念的脸瞬间僵住,颤声道:“承枭哥,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呵!”陆承枭低低地笑了一声,看向乔念:“乔念,你那点心思我看不懂?”他声音冰冷刺骨:“阿武!立即去机场!”
“是!”阿武立刻应声,冷汗涔涔。
乔念看着陆承枭暴怒离去的侧脸,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港城,这下真的要热闹了,蓝黎,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
夜色温柔地笼罩着港城,贺家老宅别墅灯火通明,蓝黎回到老宅。
今天的她过得有些恍恍惚惚的,从段溟肆的别墅出来,她去找了温予棠,带温予棠去了蓝公馆。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外婆,段溟肆把蓝公馆买下来送她了,她想去蓝公馆住,至少不用看贺若曦的脸色。
蓝黎想着,今晚就告诉她外婆,但买下蓝公馆的这笔钱,蓝黎是要想办法还给段溟肆的,她不想欠她太多。
“蓝小姐。您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客人来。”一名女佣轻声说道。
“叙白哥来了?”蓝黎没多想。
她迈步走进客厅,温暖的光线和外婆熟悉的轻笑先涌了出来。
“外婆,我回来了……”蓝黎话音未落,目光便撞上了客厅沙发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所有声音卡在喉咙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碎裂。
陆承枭!
看到他的一瞬间,蓝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穿着一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墨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正微微倾身,听着坐在主位上的贺老太太说话。他侧脸线条冷硬,唇角却勾着一抹恰到好处温和的笑意,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一副矜贵从容的派头。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透过落地窗,将他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却丝毫软化不了他周身那种与生俱来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蓝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包“啪”地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自己眼花了吗?
这两个月,她刻意切断了一切与北城有关的联系,像人间蒸发一样躲在港城。
即便知道他疯了一样的满世界找自己,可是,两个月了,她以为他会淡忘,不会再找她。
她以为他那样骄傲的人,看到那份离婚协议后,最多暴怒一阵,便会签字作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从未想过,他会找到这里来!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登堂入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态!
陆承枭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
他的目光先是礼貌地对贺老太太颔首,然后才精准地投向僵立在门口,脸色煞白的蓝黎。
四目相对。
蓝黎清晰地看到,在视线接触的那一刹那,陆承枭深邃的眼眸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一抹极其复杂汹涌的情绪——像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压抑了两个月的焦灼怒火、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在他眼底飞快掠过,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那所有翻腾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覆上了一层完美无缺的、温和而疏离的伪装。他的唇角甚至上扬了一个更加明显的弧度,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那笑容,礼貌、得体,甚至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淡淡惊喜,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许久未见的旧友。仿佛她不是那个丢下一纸离婚协议就狼狈逃跑的妻子,他不是那个被她彻底激怒、应该恨不得掐死她的丈夫。
他怎么能……怎么能装得如此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