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枭一怔,心头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却立刻被她接下来的话打入冰窟。
“可是,真的假的,还重要吗?”她看着他,目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她。乔念,乔念,还是乔念!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曾经所有的冷战,源头不都是她吗?你的白月光!”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溃堤的汹涌。
蓝黎想起那晚在贺家老宅外,陆承枭对她控诉。
“是,这半年,我是没让你碰我。我们是法律上的夫妻,我有履行夫妻义务的责任,是我做得不好,我还定什么规矩。”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强行压了下去,“你说我不关心你,不心疼你,好,我承认,我反思了。”
“你这半年来为我做的一切,我不是没看见。”她列举着,语气却平板无波,“我生病你扔下会议守了一夜,我喜欢的拍卖品你不惜代价拍下来送我,在家为我做饭,家里的事你处理得妥妥当当……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在想,作为你名义上的妻子,我是不是真的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了。”
蓝黎那晚确实有反思过,觉得陆承枭的控诉不是没有道理的,加上外婆的苦口婆心,既然是夫妻,那就要好好过日子,不能一人住一栋别墅。
陆承枭的心因为她这番话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希望瞬间攫住了他!他的黎黎,终于看到他的付出了!她终于开始在乎他的感受了!
他急于开口,想告诉她他不要她的反思,他只要她爱他。
但蓝黎没有给他机会,她猛地转回头,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骤然燃起了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深深的委屈!
“我甚至都在想该怎么调整自己,该怎么……该怎么试着去做好你的妻子!可你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颤抖的哭腔,所有的平静彻底粉碎,“你一回北城!就和她搅在一起!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陆承枭!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摆在家里应付场面的摆设吗?!”
最近半年,蓝黎偶尔会跟陆承霄出席一些商业酒会。
“她是你的白月光!是你的心头朱砂痣!那我呢?!我们这段可笑的婚姻又算什么?!”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眼泪终于决堤,汹涌地从她眼眶滚落,“你一次又一次因为她而忽视我,伤害我!现在你轻飘飘一句‘什么都没发生’,就想把一切都抹去吗?!陆承枭!你混蛋!”
她控诉着,捶打着他的胸膛,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陆承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尤其是她眼泪落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以复加。他后面那些解释的话根本没能说出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只牢牢锁定在她前面那几句话上——
她说她反思了,她说她看到他的付出了,她说她觉得自己作为妻子做得不够好,她说她在想该怎么调整自己了!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准备!他的黎黎,他的小姑娘,不是在冷漠地拒绝他,她是在乎他的!她是因为受了委屈才会这样!
“黎黎……黎黎!”他猛地一把将她死死抱进怀里,任凭她如何挣扎捶打也不松开,手臂用力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因狂喜和激动而嘶哑不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陆承枭!我不要听!你放开!”蓝黎在他怀里奋力挣扎,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昂贵的衬衫上,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听,只想逃离这个让她伤心透顶的怀抱。
“我不放!这辈子都不放!”陆承枭像个耍赖的孩子,反而抱得更紧,下颌紧紧抵着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又令他心安的淡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准离开我!”
他一边抱着她,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急切地往她手里塞:“你看!你看这个!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就在回港城前我特意去做的!证明我没有,没有任何……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接触!我和乔念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信我!”
蓝黎根本不想看,胡乱地挥手想打掉那份报告,声音哭得沙哑:“谁要看这个!你放开我!你以为一份报告就能证明一切吗?!你松开!”
“我不松!你就是我的!我死也不松!”陆承枭固执地抱着她,甚至抱着她在原地晃了晃,语气里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和近乎幼稚的偏执:“黎黎,我的黎黎……你刚才说你在反思,你说你看到我的好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有点在乎我了?是不是?”
他追问着,像是一个好不容易得到一颗糖的孩子,急切地想要确认糖的甜味。
蓝黎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或许是累了,或许是他话语里那份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卑微的期盼,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她充满愤怒和委屈的心防。她趴在他怀里,无声地流着泪,不再说话,也不再推开他。
陆承枭感受到她的软化,心中狂喜更甚,他稍稍松开一点怀抱,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不顾她的躲闪,珍重又急切地吻去她的泪水,声音低沉而坚定:“对不起,老婆,以后不会再让你难过,不会再让你误会了,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夜很深了,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冰冷的光折射进卧室,却仿佛无法侵入那紧紧相拥,彼此寻求温暖和确认的两人之间。隔阂仍在,伤痛未愈,但至少这一刻,他紧紧抱着他的全世界,而她,似乎也没有再坚决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