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酒店房间里的,何婉茹穿着洁白的浴袍,身姿婀娜地端着红酒杯,站在穿着西装的段暝肆身边,笑得明媚而甜蜜,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倾慕,另一张,是何婉茹从后面抱住段溟肆的照片,看起来依依不舍的模样,还有一张,段暝肆正低头,亲手为盛装打扮的何婉茹戴上一条璀璨的项链,他的手指似乎不经意间拂过她裸露的脖颈,两人的距离近得暧昧,何婉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一副享受而沉醉的表情......
一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蓝黎的心口!
她脑子“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她和这些让她浑身冰冷的照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段暝肆......和何婉茹?
他不是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她也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关系,她心里完全相信段溟肆的。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那些夜深人静时的温柔耳语,那些充满占有欲的拥抱和亲吻……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迅速传遍全身。她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整个人都微微颤栗起来。
照片从指间滑落,散在桌面上,那画面却已经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视网膜上,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他们之间的亲密,他的吻,他的温柔,他的占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炽热,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那样一个对她极致温柔、呵护备至的男人,怎么会转身就和其他女人,拍下如此亲密、如此暧昧的照片?
她无法将照片里那个看似与何婉茹关系匪浅的段暝肆,和夜里紧紧拥着她入睡、为她细心安排饮食,什么都以她为先的男人重叠,她没法接受!完全无法接受!
她拼命地想要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告诉自己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可是,那些照片像一把把烧红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眼底,灼烧着她的神经,将她所有的理智和信任都撕扯得粉碎,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巨大的冲击和心痛之下,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将那些散落的照片胡乱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捂着嘴,快步冲向洗手间。
“砰”地一声关上隔间的门,她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脱力,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泼在脸上,试图用刺骨的凉意让自己冷静,让混乱的大脑恢复思考能力。可是没有用,眼泪比水流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混合着冰冷的水珠,滚烫地滑过她苍白的面颊。
心,像是被凌迟一般,一刀一刀,缓慢而深刻地切割着,痛得她无法呼吸,只能张着嘴,像离水的鱼一样艰难地喘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和段暝肆,马上就要领证了啊!他们即将成为法律上认可的夫妻,携手共度余生。她曾经以为,经历了陆承枭的背叛之后,上天终于眷顾了她,将段暝肆送到了她身边。他是她的救赎,是她的港湾。可现在,这些照片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醒了她。
她能做到毫不在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他去领证么?步入婚姻吗?
不!
她做不到,那太折磨人,也太伤人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陆承枭和乔念的画面,她也是那样,自欺欺人,装作看不见,装作感受不到陆承枭的日渐疏离。可结果呢?换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甚的羞辱和伤害,是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媒体面前秀恩爱,最终彻底撕碎了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最后一丝幻想,走到了离婚的绝境。
那种痛,那种被背叛、被抛弃的绝望,她至今记忆犹新,如同梦魇。难道现在,她还要重蹈覆辙吗?还要再一次跳进同一个深渊?
“为什么......”她发出破碎的呜咽,声音沙哑而绝望:“为什么我的感情就不能顺利一点?为什么总是要我经历这些......”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泛红、狼狈不堪的自己,她好不容易才愿意接受一段新的恋情,把自己交给段溟肆,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蓝黎忽然觉得无比可笑,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要难看,最终,压抑不住的哭声还是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她在寂静无人的洗手间里,哭着哭着就笑了,像个傻子,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那些照片彻底击得粉碎。
“蓝黎!蓝总监!论坛马上开始了,请就位!” 门外,传来同事清晰的呼唤声,伴随着几声敲门。
这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蓝黎几乎被痛苦吞噬的意识。工作!她还有重要的工作!五个小时的国际商业论坛,同声传译,不容有失!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用力掐紧了手心,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感,这痛楚反而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冷水狠狠扑了扑脸,拿出粉饼,小心翼翼地遮盖哭过的痕迹,尽管微肿的双眼无法完全掩饰。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领,努力挺直脊背。
打开隔间门,她走向同事,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微笑的表情。
“来了,刚才有点不舒服,抱歉。”她的声音还有些微不可察的沙哑,但语气已经尽量保持平稳。
同事关切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吧?脸色有点不好。”
“没事,可能有点没休息好。”蓝黎摇摇头,快步走向同声传译间。
坐在狭窄的隔音玻璃间内,戴上耳机,调整好麦克风,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专业的电子设备。当论坛主席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当各国商界领袖开始发言,蓝黎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她进入了工作状态。
清晰、准确、流畅的翻译通过她的声音传递出去,术语精准,语气得当,仿佛刚才那个在洗手间里崩溃痛哭的女孩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