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委屈。
她只觉得可笑。
失去孩子的是她。
做出决定的却不是她。
甚至到现在委屈的人都不能是她。
“不要在我面前装模做样,郑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神情,只会令我作呕。”
王母面色带着冷意和厌恶继续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做出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啊?有空自己多照照镜子,还有,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有转圜的余地,收收你可笑的想法吧。”
郑父的脸上出现冷意,一双凤眼斜向下看着,带着多年以来的威严和气势。
可惜,王母丝毫不在意他。
“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话,并非是为了和你怄气。”
郑父冷笑,脑子一瞬间又回来:“那你是真心想要再嫁人的?”
妻子想要再嫁人,对于郑父来说,这件事尤其恼怒和愤恨。
王母不再顾及他的心情:“自然要。”
她对母亲的承诺一定要实现的,哪怕因此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郑父上前一步,他的手直接摸上王母的脖子,甚至掐着,指尖在弯起来,开始用力。
王母右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朝着郑父的脸前撒过白色的粉末。
郑父掐住人的手松开,他后退两步,挥着手,想要散去粉末,接着而来的是一个巴掌,朝着他的右脸而来。
啪的一声。
郑父晕倒在地,王母又朝着人的脸打了两巴掌,心里的怒气才暂且消去。
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李嬷嬷,进来。”
守在外面的李嬷嬷和郑父的心腹对视一眼,十分平静的打开门走进去。
看到屋里的状况,她从袖子里面拿出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小姐,给。”
王母接过来,上面只差郑父的手印。
其余的她都帮着搞定了,甚至郑父的签字都是用的他自己的笔迹。
按好之后,王母接着道:“去,到外面接我爹或者我姨母他们进来。”
“哎。”李嬷嬷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状若无恙的走出大门,她语气平静道:“夫人和家主在说和离的事情,你们守好门外,不要进去。”
王母的心腹都点头称好。
郑父的心腹则有人上前一步:“嬷嬷,咋没声音了?”
话音刚落,一个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传到外面。
心腹:“......”
他不该说话。
李嬷嬷觑他一眼道:“这下有声音了。”
她朝着门外走去。
屋里的王母一人在唱着一点戏份,她神色冷漠的坐在椅子上面,头微微低着,一双眼睛在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
王家人终于来了。
屋里的郑父也醒来了。
恰恰好。
郑父起身,打了几下衣服上沾着的脏东西,他已经听到外面老丈人的声音。
“你很好。”他面无表情道。
接着走出去迎接人。
王母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跟着走出去。
两帮人走到前堂的大厅。
王父已经将近六十余岁,人确实精神,官职为吏部尚书,郑父见人,只能拜见。
一落座,各自的人跟着各自。
左边是郑家的,右边是王家的。
王母跟着姨母坐下来。
林姨母保养得道,年纪五十多,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她特意穿着一身诰命夫人衣裳来郑家,给外甥女也是女儿来撑腰。
她轻声安慰道:“别怕,一切交给你爹。”
王兴看到亲姨母,难得娇弱些,她拉住对方的胳膊,头挨到人的肩膀上,声音低沉道:“姨母。”
听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林姨母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外甥女的手,她面色温婉,眼底却带着精明看向郑父:“可是受委屈了?”
郑父听这话,站了起来,苦笑道:“岳母多虑,谁能给她委屈受?”
林姨母:“这话说的好听,只是你似乎忘记了,她是一个刚失去孩子的人。”
“也是,郑家主还有其他孩子孝顺,只可惜我家兴儿只有两个孩子,呵,也不对,现在只剩下一个。”
郑家主确实有庶子庶女的存在,但那是嫡子嫡女差不多十岁后才有的,而且他向来不重视他们。
说的他有点委屈。
可林姨母才不管他。
眼中只有外甥女的存在,她哄着道:“兴儿,要是受到委屈,可要跟我说,咱家你爹你弟弟都在的。”
婆婆搂着小姑子,王家长媳陪坐在一旁,只能跟着哄道:“是啊,娘说的有理,姐姐不要委屈自己。”
王兴对着人点点头,安慰姨母一声:“没事,只是想你和爹了。”
林姨母的眼眶也要红了。
姐姐走的早,她嫁进去王家,是把外甥女当成亲生的看待的,之后她也没生一个女儿,两人关系比亲母女也不差啥的。
王兴说着柔软的话,却从袖子里面拿出和离书来,她一共准备了三份。
把纸张递给姨母一份,又让李嬷嬷给她亲爹递过去一份,最后一份则给郑父。
郑父看到上面的三个字,脱口而出:“我没写,这不是我写的。”
王父和林姨母当作没听到,只看纸上的内容。
一遍后,王父不顾女婿的脸色,朝着女儿问道:“可是决定好了?”
女儿一向有主意的。
从小到大皆是。
王兴点头:“父亲,我想好了,请您成全。”
林姨母叹气摸了摸王兴的头发,眼底尽是疼惜。
一旁的王家长媳只觉得心累。
公婆对于长姐,实在是给予太多爱护,她有时都羡慕。
但如今可是和离,竟然也由着她。
王父直接对着前女婿道:“和离吧。”
吏部尚书,专门管着官员升迁一事,郑父不敢正大光明的拒绝,不敢不给人脸面。
他是郑家主,要为郑家其他人着想的。
“岳父,我......”
王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