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温和,看一眼想要解释的前女婿,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不必多说,她既然想要和离,那在你家必然是过的不愉快,我了解我的女儿,你也不必纠缠,咱们好聚好散。”
话说的真心,可郑焰却觉得不中听,刚才在门外偷听到的话,他丝毫不怀疑,一旦王兴和离,她绝对会再找一个。
到时候,他和郑家会成为上京中的笑话。
他绝不允许。
“岳父,请借一步说话。”
郑焰只知道再贵重的情谊都会被利益打动,王父如今慈父模样,不过是他还没有出价。
王父的脚步暂停,他目光瞥向郑焰,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好像把所有的东西都看透,包括郑焰的心里话。
他心知肚明,却依旧欣然答应,想要知道这人要给出什么样的价码。
让他能够放弃王兴这个闺女。
跟着郑焰走的时候,他目光转向王兴,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
啧!和她母亲真像啊。
可惜,他低头想到:如今的他今非昔比。
两人的离去,让屋内的氛围更为紧张,动静没有,只有在彼此的观望中互相审视的眼神。
林姨母低头瞅着外甥女,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中的慈爱让她别担忧。
王兴对此撇撇嘴,相比于姨母,她对亲爹可没有一丝好感。
双方称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只是她今日和离必须成功,希望亲爹能够眼力见足够,不然,王家也会被她拖下水来。
王父和郑焰站在角落处。
此处的光只能照到人的身上,照不到人脸。
郑焰先拱手以表示尊重的意思,他起身后道:“岳父,我们和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的去世,她接受不了,请您相信,我并没有亏待过她。”
“若您能为我们说和一二,郑家愿意将最近新得到的孟老先生的《山水图》谢您,若您还有其他需要,郑家也愿意帮忙。”
“您安心,我待您女儿的心不会变。”
他说的一脸真诚,毫无虚伪做作,王父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似曾相识。
他笑了一下,手拂过衣袖,叹气道:“我很心动。”
“但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将来不做任何利益思考,帮她女儿一次,哦,这个人,是你妻子去世的亲娘。”
王父脸上盛满可惜:“到此为止吧。”他拍了拍前女婿的肩膀。
只觉得这次女儿的事情怕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然郑焰也不会拿出《山水图》来。
那可是一个大儒的承诺。
特别是当今皇帝当政的朝代,要知道帝师可是孟家人。
其中利益好处,不足以言说。
可他却只能拒绝,可惜啊可惜,王父摇摇头朝着大厅走回去。
只是到底不甘心,他走到闺女的前面,严肃的问道:“真的没有回头的希望吗?”
如果有的话,点点头,他帮她。
王兴给他一个冷眼:“没有。”
说着话站起来,给身后的李嬷嬷一个眼神,让她去搬嫁妆。
李嬷嬷离去。
林姨母见此走到父女中间,先是对着王父道:“夫君,还是先带着兴儿回家吧。”
王父点点头。
一家人才从郑家离去。
郑焰手里的和离书也被拿回来,一起到官府去盖章,待到盖章成功后,再还给他。
官府的印章盖上,两人正式和离。
只是外面人对他们两人议论纷纷,还十分同情前方的姒徽音。
姒徽音对此完全不知情。
她现在正在军营开会。
是的,开大会。
如今的主帅是冯鉴之,年纪六十,是一个马上退休的人,当初接手飞鸿军的时候,是因为郑焰退出后,一时间朝廷无人,皇帝只能把一把年纪的他给拉出来。
主帅之下还有六位副将,每人领着一万人马。
姒徽音今日和其他五位副将首次见面,她坐在主帅的右面第一个位置。
她的对面是丁火,郑焰曾经的下属;
想来已经收到郑焰的书信,没开会的时候就对着姒徽音没有笑脸,好在他知道分寸,才没有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闹起来。
她的左面是风大锤,皇帝新提拔的亲信。
再往左是郭大勇,被她提拔上来的亲信。
丁火旁边是蓝盛,是主帅冯鉴之的亲信。
蓝盛旁边是程辉,一个保持中立的将领。
冯鉴之看一眼所有人后,把朝着的意思说出来,今年收成不好,军队的粮食要减两成,银钱也要减两成。
希望他们几个做好将士们的工作。
让不要闹,不要吵,安安静静的接受。
他的话音刚落下,丁火立即顶上去,言语之间不见丝毫敬意:“冯将军有办法,您去安抚便是,我等无能,开不了口。”
当兵守卫国土,图的不多,可拿命做的事情,俸禄却减少。
不满很正常。
再加上粮食说是减少两成,但等到运送过来的时候,减少三四成也不足为奇,到时候再吃不饱,俸禄也发不全。
议论声音肯定不少。
他不想去做恶人。
别说是他,几个人全都不满。
“冯将军,咱做的拿命的活,吃的不能再少了,不然没力气,谁能砍的动敌人?这边关还要不要守了?”
“是啊,将军,您可要跟朝廷反应,这真不行,马上要入冬了,吃的必须不能少。”
“将军,,您说句话。”
冯鉴之心想:说话,说啥,你们不都说了,再说了,他说话管用吗?不管啊!
该不给的,朝中就是不给,他能咋办?
“今年确实有十多个县城闹饥荒,朝廷收到的粮食不多,他们说了,等以后宽裕了,再还给咱们。”冯鉴之说着明显的谎话。
还给你,呸,根本不可能。
他没见过手下的兵收到往年的俸禄。
姒徽音听这话也撇撇嘴,大饼啊,它大又圆,可惜,不能饱腹。
“冯将军,是定下来还是在商讨之中?”她在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忽然开口。
众人也都看向冯鉴之。
冯鉴之心里叹气,只能实话实说:“说是商讨,其实我听他们大概意思,是定下来了,再过两月,粮食会运过来,现在都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增加的。
不然一个事情变,许多都要跟着变的。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表情不免丧气。
风大锤见状,主动道:“朝廷也是有朝廷的困难,咱们也要多体谅。”
本是好心,想挽回皇帝的为数不多的形象,但他说错时候了。
丁火再次开喷:“风副将想必是会体谅的人,既然如此,不如由你对军中的其他人宣告粮食和俸禄减少的事情啊。”
安抚并不是好做的事情。其余人见状也不开口帮他说话。
“风副将,我知你是有能力的人,现在是彰显你能力的时候,我的麾下的人马将由你负责告知,谢了谢了。”
别人还没答应,丁火已经开谢。
风大锤瞪大双眼,他不善言辞,只能摆手拒绝:“不,我不......”
还是冯鉴之看他被逼的脸色通红一片,帮着他开口说了一句:“行了,别闹了,各自的麾下各自负责,你们好好商量,好好说。”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