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造访带来的波澜,在陆明心中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种更为纯粹的紧迫感所取代。实力的不足,是原罪。若他有筑基修为,何须在一个内门弟子的审视下如此小心翼翼?
他将这份压力尽数转化为动力,投入到近乎疯狂的修炼之中。
丹房、小院、偏房,三点一线。炼制清心散对神识的压榨,反复练习《蕴神诀》带来的精神凝练,日夜不息引动月华对空灵气的积累,以及“太阴炼形”对肉身无时无刻的淬炼……所有这些,都如同百川归海,汇聚于一处,不断地冲击着那层通往炼气四层的无形壁垒。
他能感觉到,那层壁垒越来越薄,丹田内的空灵气漩涡旋转得越来越急,仿佛一只被压抑许久的困兽,渴望着破笼而出。
七日后的深夜,月华正盛。
陆明盘坐于偏房之内,没有点燃油灯,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为他披上一层银纱。他左手握着那块暗银色的星骸碎片,右手虚按丹田,全力运转空灵根。
星骸碎片微微发烫,其上纹路流转,将周遭浓郁的月华之力更为高效地汇聚而来。冰蓝色的光点几乎凝成实质,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被空灵根贪婪地吸收、转化。
丹田之内,那已变得如水银般沉重粘稠的空灵气漩涡,旋转的速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漩涡中心,那点自炼气三层便存在的、更加凝实的核心,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
轰!
仿佛春雷炸响于无声之处,又似堤坝终于被积蓄的洪水冲开!
炼气三层的壁垒,在这一刻应声而破!
陆明浑身剧震,周身毛孔不由自主地张开,一股比之前强横了数倍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又被他立刻以“空隐术”强行压下大半,只流露出约莫炼气三层巅峰的程度。
丹田的容积在这一刻扩张了近乎一倍!其中奔流的空灵气,不再是粘稠的水银状,而是变得更加凝练,仿佛融化的琉璃,流转之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感和前所未有的顺畅感。其总量,更是暴涨了五成有余!
突破,炼气四层!
水到渠成,毫无滞碍!
陆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缕精光如电般闪过,旋即内敛。他仔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首先便是神识的提升。他心念微动,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轻而易举地覆盖了周身十五丈的范围,比起炼气三层时的十丈,有了明显的增长。在这个范围内,一草一木,空气中灵气的细微流动,甚至泥土中小虫的蠕动,都清晰地反映在他的感知中,比以往更加细致入微。
他尝试构建“斥灵环”,心念甫动,一个结构更加稳定、斥力强度明显提升的环状结构便瞬间在指尖成型,存在时间也延长到了接近三息!施展“七星步”时,脚步更是轻灵飘忽,七次变向如同行云流水,在小范围内留下的残影几乎能以假乱真。
“太阴炼形”亦随之精进,血肉脏腑在这突破的洗礼下得到进一步淬炼,力量、速度、反应皆有不小提升。他感觉现在再面对赵千虎那种层次的炼气四层,即便不依靠“斥灵环”取巧,仅凭肉身和速度,也足以周旋,甚至战而胜之。
他再次运转“空隐术”,发现随着修为提升和对空灵气掌控力的增强,这门自创的敛息法门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消耗的精神力减少了三成,效果却更为完美。此刻他若愿意,完全可以将外露的修为压制在炼气二层,而不露丝毫破绽。
更重要的是,他尝试着引导那一丝深藏在空灵根深处、被炼化后沉寂下来的太阴源气。这一丝源气极其微弱,却仿佛拥有着无穷的潜力。他小心翼翼地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缕,与丹田内的空灵气进行融合。
过程缓慢而艰难,那缕源气极其“高傲”,不愿轻易与低层次能量融合。但在陆明耐心的引导和空灵根本身的包容特性下,最终,还是有一丝源气的特性,融入了空灵气之中。
霎时间,他感觉到丹田内的空灵气,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灵性,流动时隐隐带上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银色光泽,其品质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提升,对月华之力的亲和度也隐隐增加了一丝。
“果然,这太阴源气,才是空灵根最佳的养料!”陆明心中欣喜。虽然融合极其缓慢,但这无疑指明了一条强化空灵根本质的道路。
喜悦过后,是更深的冷静。
炼气四层,在外门弟子中已不算弱者,但放眼整个青云宗,尤其是三年后的七脉会武,依旧渺小如尘。更何况,暗处还有白露那般感知敏锐的存在,以及可能并未完全放弃调查的吴阵法师。
“修为是根本,但手段亦不可缺。丹道已入门,接下来……”陆明目光闪动,落在了房间一角堆放着的、几枚林老给他的、记录着基础阵法知识的陈旧玉简上。
阵法,勾连天地,借势布局,乃是“架构”之道的宏观体现,与符箓的微观构建相辅相成。若想未来架构出更复杂、更强大的“规则造物”,阵法知识,必不可少。
他收敛气息,巩固着刚刚突破的境界,心中已然明确了下一步的方向。
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开始,而他的道途,又踏上了新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