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与悟道的日子平静而充实。陆明如同一个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神识的损伤,同时打磨着自身对阵道的理解。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夯实根基、体悟至理上。
期间,宗门下发了一次任务奖励,对于他们在迷雾沼泽发现魔踪、上报重要情报的行为给予了丰厚的贡献点,并额外赐下了一些滋养神魂的灵物,显然是出自铁长老的关照。关于雷山的牺牲,宗门内部发布了讣告,追授其“护宗英烈”称号,并对其家族给予了抚恤。此事在底层弟子中引起了一些波澜与愤慨,但在高层有意的控制下,并未掀起太大风波,仿佛那场发生在沼泽深处的血腥遭遇,只是宗门日常任务中一次不幸的意外。
陆明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日,他感觉神识恢复了大半,便再次来到了万卷楼第六层。他需要查阅一些关于星辰能量本质,尤其是关于“星核”理论的典籍,以印证自己近来对《小周天星辰禁制》的某些猜想。
第六层依旧冷清,只有寥寥数人。他径直走向存放星辰阵法理论典籍的区域,目光扫过一排排被光晕笼罩的玉简。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枚放置在角落、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暗金色玉简吸引。这枚玉简没有名称标注,表面甚至有些磨损,但其材质却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与星陨戒的材质有几分相似!
他心中一动,取出核心弟子令牌,解锁了这枚玉简的光晕禁制。
神识沉入其中,开篇并非具体的阵法图谱或功法,而是一段如同随笔般的古老记载:
“……星辰之力,源于星核。星核者,星辰之命脉,能量之源枢,内蕴其独有之道纹。引星力布阵,若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终是下乘。上古大能,观星核道纹而创无上阵道,阵如星活,可自行衍化,吞吐寰宇……惜乎,星核难觅,道纹晦涩,传承渐绝……”
星核!道纹!
陆明心中剧震!这段记载,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许多积攒的迷雾!
他一直觉得《星辰基础阵道详解》和《小周天星辰禁制》都隐隐指向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如今看来,那便是“星核道纹”!所谓的阵法要“活”,其根源或许就在于模拟甚至引动星核内部的道纹运转!
他如饥似渴地继续阅读下去。这枚玉简并非系统性的传承,更像是一位古修研究星核阵道的心得碎片,里面充满了各种猜想、推演以及失败的记录,许多地方语焉不详,甚至自相矛盾。但其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以及对星辰能量本质的大胆假设,都让陆明大开眼界,许多之前困扰他的问题,在这里找到了全新的思考角度。
尤其是其中一段关于“以自身为星,构筑内天地”的模糊描述,更是让他心神激荡,仿佛触摸到了《混沌星衍诀》未来可能的方向。
他沉浸在玉简浩瀚而杂乱的信息中,不知时间流逝。
“看来陆师弟对此道颇有兴趣。”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将陆明从沉思中惊醒。
他抬头,只见藏经阁的文执事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不远处,正含笑看着他手中的那枚暗金色玉简。
“文执事。”陆明连忙起身行礼,心中却是一凛。这位文执事似乎总能在他查阅关键典籍时出现。
“不必多礼。”文正轩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暗金色玉简上,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这枚《星核杂录》,乃是上古一位惊才绝艳的阵道散修所留,其内观点颇为激进,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于正统阵道而言,参考价值有限,且多有谬误,故而被束之高阁。师弟看看便罢,切勿尽信。”
他语气温和,看似劝诫,但陆明却听出了其中一丝试探之意。
“多谢执事提醒。”陆明不动声色地道,“弟子只是觉得其中一些想法颇为新奇,开阔思路而已。”
文正轩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博采众长自是好事。不过阵法之道,终究需脚踏实地。我观师弟神识似乎不久前受过损伤,可是修行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陆明心中警惕,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让执事见笑了,前些时日尝试推演一道复杂禁制,操之过急,险些伤了根本。”
“原来如此。”文正轩恍然,随即关切道,“神识之伤,最忌急躁。我藏经阁有一部《蕴神养魄章》,虽非什么高深法门,于温养神识、稳固魂魄却颇有奇效,师弟或可一观。”
说着,他竟直接取出一枚青色玉简,递了过来。
陆明微微一怔,这位文执事似乎对他过于关照了。他接过玉简,神识略微一扫,便觉其中法门确实精妙正大,对他目前状况大有裨益。
“这……如此厚赐,弟子受之有愧。”
“无妨,此术于我已是无用,能对师弟有所助益,便是它的缘分。”文正轩笑容和煦,“宗门未来,终究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他又与陆明闲聊了几句关于阵法基础的见解,言语间显露出极其渊博的学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让陆明受益良多,但同时也让陆明感觉,对方似乎在不动声色地探查他的阵法理念源头。
片刻后,文正轩便飘然离去。
陆明看着手中的两枚玉简,一枚是充满颠覆性猜想的《星核杂录》,一枚是正统温和的《蕴神养魄章》,眉头微蹙。
这位文执事,到底是真心提携后辈,还是另有所图?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疑虑暂时压下。无论对方目的为何,增强自身实力总是没错的。
他将两枚玉简的内容仔细记下,尤其是《星核杂录》中那些关于星核道纹的只言片语,与他自身的传承相互印证,只觉得前方道路愈发清晰,也愈发浩瀚。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当他对星核道纹的理解达到一定程度时,或许就能真正揭开星钥与《星辰基础阵道详解》的部分秘密,甚至……找到属于自己的“活阵”之路。
离开万卷楼,返回洞府的路上,陆明一直在消化着今日的收获。
途经执事堂附近时,他忽然听到几名弟子正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好像找到百巧阁掌柜的下落了!”
“真的?在哪?”
“不清楚,好像是宗门外的某个黑市据点,刑律殿的铁长老亲自带人去了!”
“嘶——铁长老亲自出手?看来事情不小啊!”
“谁说不是呢,估计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陆明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百巧阁……终于要收网了吗?
他抬头望向刑律殿的方向,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即将爆发的肃杀之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