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时光在帝天日渐好转的伤势和时而插科打诨、时而正经商讨的氛围中,又悄然流逝了数日。帝天的玄力已恢复了五六成,神魂的刺痛感也基本平复,只是寂灭灵眸的损耗似乎需要更长时间的温养,短时间内不宜再轻易动用。
他与白家姐妹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特殊的“同居”生活中,变得愈发微妙而熟稔。白芷虽然依旧会对帝天的浑话报以冷眼或嗔怒,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已然消融大半,偶尔甚至能与他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些修炼上的问题。白薇更是早已放下了最初的恐惧,变得活泼了许多,常常被帝天那些夸张离奇的故事逗得掩嘴轻笑。
帝天嘴里虽然依旧嚷嚷着“伤好了就能继续欣赏两位仙子容颜”,但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清楚,自己来幽狱死地的首要目的,是寻找可能存在的机缘以应对平家威胁,并探寻宵羽然家族的线索。与白家姐妹同行,虽是意外,也有一丝并肩探索遗迹的想法,但终究是两路人。她们有她们的家族使命,他有他的责任和牵挂。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只是,想到那抹清冷的白色倩影和那纯真烂漫的笑容,心中竟也生出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细察的不舍。这感觉对他而言,颇为陌生。
这一日,帝天正在洞内活动筋骨,尝试着运转玄力,确保不会留下暗伤。白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白薇则好奇地问东问西。
突然,帝天神色一动,猛地抬头望向洞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白芷也感应到了什么,俏脸微变,霍然起身。
一股强大的气息正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所在的这个隐蔽山洞而来!那气息磅礴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其强度赫然达到了95级超级玄帝的层次!
“有人来了!很强!”帝天沉声道,瞬间将白芷和白薇护在身后,寂影剑虽未出鞘,但剑意已悄然凝聚。在这幽狱死地,任何陌生的强者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白芷初时也是一惊,但仔细感知了一下那股气息后,紧绷的神情却骤然一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惊喜、安心以及一丝……莫名失落的表情。
“不必紧张……”她轻轻按住帝天即将拔剑的手腕(这个动作自然而迅速,做完后她才意识到不妥,指尖微颤,迅速收回),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颤,“是……是我们白家的气息……是二长老!”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冰蓝色玄光已如同流星般坠落在山洞之外的光芒收敛,显露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冰蓝色宫装长裙的美妇,看容貌约莫三十许人,面容与白芷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成熟雍容,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冰寒气息,正是那位95级的超级玄帝。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洞内的白芷和白薇身上,看到她们安然无恙,眼中顿时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芷儿!薇儿!你们果然在这里!太好了!你们没事!”美妇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快步走进洞内。
“二长老!(卉姨!)”白芷和白薇同时迎了上去,白薇更是直接扑进了美妇的怀中,眼圈瞬间就红了。显然,这位二长老在族中地位尊崇,与她们关系极为亲近。
二长老白卉紧紧抱住白薇,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白芷,确认她们只是有些疲惫憔悴,并未受重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洞内唯一的外人——帝天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属于强者的天然威压。当她看到帝天虽然气息内敛,但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尤其是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寂灭剑意时,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凝。
“这位是……”白卉看向白芷,询问道。
白芷连忙介绍道:“二长老,这位是帝天公子。多亏了帝天公子出手相救,我们姐妹才能从一头九品白魔虎爪下逃生,之后又……又蒙他多次庇护。”她简单地将遇险和被帝天所救的经过说了一遍,略去了裂魂影豹和帝天重伤的细节,只强调了他的救命之恩。
白卉听完,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对着帝天郑重地行了一礼:“原来如此!老身白卉,白家二长老,多谢帝天公子仗义出手,救下我这两个不懂事的侄女!此恩白家铭记于心!”
帝天见状,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拱手还礼,语气平淡:“白长老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对方是超级玄帝,又是白芷的长辈,该有的礼数他自然不会缺。
白卉看着帝天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又高看了几分。她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绝不简单。
“芷儿,薇儿,既然找到了你们,事不宜迟,我们需立刻动身返回家族。”白卉转向两姐妹,语气变得严肃,“家主得知你们偷偷潜入幽狱死地,忧心如焚,命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们安全带回去。此地凶险异常,绝非久留之地。”
白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挣扎之色,她看了一眼帝天,又看向白卉,急声道:“二长老,可是叔叔他……”
“枫弟的事情,家族从未放弃寻找。”白卉打断她,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但寻找了这么多年,线索寥寥。此次你们贸然闯入,已是万幸。不能再让你们涉险了。寻找枫弟之事,需从长计议,家族会另想办法。”
白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白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黯然地低下了头。她知道,二长老亲自前来,意味着家族绝不会再允许她们任性。
白薇也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洞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帝天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分别的时刻,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惫懒的笑容,打破了沉默:“哎呀,家里人来接了,这是好事啊!两位仙子在这鬼地方也待够了吧?早点回去也好,省得我天天还得操心你们的安全。”
他这话说得轻松,仿佛之前的并肩和照料都只是随手为之。
白芷抬起头,看向帝天,美眸中情绪复杂。有对家族决定的无奈,有对未能找到叔叔线索的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离愁别绪。她看着帝天那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帝天公子……那你……”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帝天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我当然是继续我的探险大业啊!这幽狱死地宝贝这么多,还没捞够本呢!说不定下次见面,小爷我就富可敌国了!”
他刻意用轻松的语气掩盖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白卉看了看帝天,又看了看眼神复杂的白芷,作为过来人,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点破,只是对帝天再次拱手:“帝天公子,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来到天霜城,务必来白家做客,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好说好说!有机会一定去叨扰!”帝天笑着应承。
白芷深深看了帝天一眼,似乎想将这张时而可恨、时而可气的脸记住。最终,她只是微微福了一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疏离:“帝天公子……保重。”
白薇也红着眼圈,小声道:“帝天哥哥……再见。”
“再见啦,小薇薇,以后可别再这么莽撞了。”帝天对着白薇笑了笑,又看向白芷,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弧度,“白芷仙子,你也保重。记得……多笑笑,冷着脸容易长皱纹。”
白芷:“……” 果然,直到最后,这家伙还是这副德行!她咬了咬唇,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白卉不再耽搁,周身冰蓝色玄光亮起,包裹住白芷和白薇。
“帝天公子,后会有期!”
玄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昏沉的天际。
山洞内,顿时只剩下帝天一人。
刚才还显得有些拥挤热闹的洞穴,此刻变得异常空旷和寂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淡淡的、属于两位白衣女子的幽香。
帝天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走到洞口,望着玄光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一种莫名的空落感,悄然袭上心头。
“呵……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啊。”他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丝涟漪压下。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好了,短暂的插曲已经结束。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幽狱死地的核心秘密,宵羽然的家族,还有那可能存在的上古遗迹……我帝天,来了!
他深吸一口死地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身影一闪,化作一道青虹,朝着与白家姐妹相反的方向——死地更深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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