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躺在冰莲之中的漆黑鳞片,边缘的暗红血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触手的冰冷并非寻常寒意,而是直透骨髓、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煞之气。林清音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属于墨渊的、狂暴而熟悉的能量印记,但这股力量此刻却显得紊乱而虚弱,如同风中残烛,与鳞片本身蕴含的某种更古老、更凶戾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他果然出事了!而且情况极其不妙!
这鳞片绝非普通信物。其上沾染的本命精血和那股凶戾气息,更像是一种……被迫剥离的、用以传递极端危险讯号的手段,甚至可能关系到他自身的性命!
林清音握着鳞片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发沉。尽管他们之间横亘着未解的仇怨与复杂的立场,但昆仑雪山上那生死相托的瞬间,岩洞篝火旁那惊心动魄的相互扶持,都早已在无形中改变了什么。她无法对这道蕴含着绝望与托付的传讯视若无睹。
“曼姐!”她转身快步走向内室。
苏曼闻声赶来,看到她手中那枚不祥的鳞片和凝重的脸色,心中一紧:“这是?”
“墨渊出事了,这是他留下的传讯。”林清音将鳞片递过去,“立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渠道,查!查这鳞片的来历,查最近玄门中或者隐秘世界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与强大凶煞、或者与缚灵宗传承相关的异常事件!尤其是……需要逼得他剥离本命之物传讯的绝境!”
苏曼接过鳞片,那刺骨的阴煞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我明白!我马上就去!”她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转身便去联系她那遍布三教九流的关系网。
林清音则回到静室,将鳞片置于掌心,尝试以自身灵力与守夜人令牌的力量进行沟通、解析。她的渡厄灵力与墨渊的煞气本质相克,强行探入很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冲突,甚至加速鳞片内残留印记的消散。她只能极其小心地,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用最温和的秩序之力包裹住鳞片,感受着其中那断断续续、充满痛苦与警示的微弱波动。
“……陷阱……缚灵……禁地……复苏……阻止……”
几个破碎的词语如同血泪般从鳞片中渗出,传入林清音的感知。陷阱?缚灵宗禁地?复苏?阻止什么?
难道是墨渊在调查宗门覆灭真相时,踏入了某个针对他的陷阱,而且这个陷阱还与缚灵宗那早已被视为绝地的后山禁地有关?禁地中有什么东西在“复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缚灵宗当年镇压的凶煞,难道并未被完全消灭?或者,黑袍人及其背后的“暗影议会”,早就将手伸向了那里?
必须尽快找到他!
就在这时,苏曼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清音,有消息了!”她语速极快,“大约三天前,西南滇南一带的苍茫山深处,有当地山民传闻听到地底传来龙吟虎啸之声,伴有地动山摇,持续了半日才平息。更有几个胆大的驴友声称在山中迷路时,误入一片终年笼罩黑雾的山谷,看到谷中有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般的黑色湖泊,湖中心似乎有古老的祭坛,祭坛周围……有类似这鳞片上的气息残留!他们差点被谷中逸散的黑气迷失心智,拼命逃出来后都大病了一场。”
苍茫山!缚灵宗的山门旧址,正在滇南!那片黑色镜湖,难道就是缚灵宗的后山禁地?
“还有,”苏曼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我们安插在几个隐秘渠道的眼线汇报,最近确实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搜集与缚灵宗相关的遗物和情报,出手阔绰,行事诡秘。而且,就在昨天,似乎有身份不明的高手暗中进入了苍茫山区域!”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滇南苍茫山!
墨渊定然是查到了关键线索,只身前往禁地探查,却遭遇了埋伏,陷入了绝境!
林清音豁然起身。伤势未愈?京城暗流?北郊阵眼?这些在此刻都不再是犹豫的理由。
“曼姐,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去滇南。”
“就我们两个?”苏曼有些担心,“要不要通知谢九安?”
林清音摇头:“九安身份敏感,调动官方力量容易打草惊蛇。对方既然能布下让墨渊都难以脱身的陷阱,必然有所依仗。我们暗中前往,见机行事。”她顿了顿,看向苏曼,“此行凶险,你……”
“我当然一起去!”苏曼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别想甩开我!后勤、情报、掩护,这些我擅长!”
林清音看着好友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不再多言。她快速收拾必要的法器和丹药,尤其是爷爷留下的几样保命之物和辰叔给的丹药。又将那枚记载着星阵枢机的龟甲贴身藏好,或许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准备停当,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了京城,乘坐最早一班前往滇南的飞机,踏上了这场前途未卜的救援之旅。
飞机舷窗外,云海翻腾。林清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墨渊留在鳞片中的破碎讯息,以及那雪夜中他复杂难明的眼神。
这一次,等待他们的,将是缚灵宗千年禁地中沉睡的凶煞,还是“暗影议会”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