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带着一身尘土和浓重的消毒水味快步折返。
他脸色比刚才更加严峻,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顾禹迟刚才给他的那块带有特殊编号的金属片。
“顾先生,曾局。”陈奕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我刚刚和总部技术组远程对接了一下,初步核查了这个编号格式。”
顾禹迟和曾刚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手中的证物袋上。
“结果?”顾禹迟问,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陈奕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寒意:“查不到,在我们的任何已知数据库里,无论是军警装备、科研机构、大型养殖场、甚至是某些灰色领域的非法生物实验室备案,都没有匹配的记录,这个编号系统,完全陌生,它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体系。”
这个结论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
一个拥有如此精密编号管理能力的“源头”,却不在任何官方或半官方的记录之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隐藏极深、组织严密、且拥有远超想象生物技术能力的未知势力,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制造一场混乱的“兽潮”那么简单。
精准的编号管理,指向的是可控的实验品或武器,而非单纯的破坏工具,这与现场残留的“野蛮疯狂”表象,形成了诡异的矛盾。
顾禹迟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锐利,仿佛能刺破眼前的黑暗。
他看向远处被强光笼罩的野猪尸体堆,那些冰冷的编号在混乱中闪烁着冷酷的光泽。
“查不到,反而更说明问题了。”顾禹迟的声音很冷。
“这编号不是疏漏,是精心设计的‘隐身衣’,现在的重点是追查金属片的材质、加工工艺,哪怕是最细微的特征,同时,扩大生物样本分析范围,血液、组织、脏器,特别是脑部和腺体,寻找任何非自然的植入物、激素水平异常或基因编辑痕迹,我就不信,它们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陈奕立刻应道,眼神同样锐利:“我马上上报,希望上头能够派出最尖端的实验室介入,生物和物证双线并进,另外,需要到山里进行搜索,看能否找到它们的源头聚集地或人为投放的痕迹。”
曾刚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怪异的混合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我这边会全力配合,所有林业监控、近期的异常动物报告,哪怕是村民目击的零星怪事,都会梳理一遍,防疫这边也会对野猪尸体进行更深入的病原体和毒素筛查,排除生物武器的可能。”
顾禹迟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处灯光晃动、人影忙碌的现场核心。
方同昇正领着几个强打精神的婶子们,远离现场中心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架起了临时灶台,大铁锅里开始冒出白色的蒸汽。
食物的香气微弱地飘散开来,试图驱散弥漫的死亡与不安。
温蓓蓓将小白交给林以凡,马上回来帮忙。
柳莲叶凑近温蓓蓓,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眼里是藏不住的后怕和好奇:“小蓓,你真没敢进去瞅瞅?那里面到底是啥光景?”
她一边问,一边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核心区域,那里人影晃动,穿着防护服的人像一个个白色的幽灵。
“是啊,我们不敢靠近,那股味道将我们吓到了。”其他!婶子也好奇点点头。
温蓓蓓握着刀的手顿了顿,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带着点颤:“婶子,就刚才跑过去找阿迟和小白的时候…”
她咽了口唾沫,仿佛那可怕的气味又钻进了鼻子:“黑压压一片,全是野猪的尸体,堆得跟小山似的,那味道,太吓人了,又腥又臭还混着药水味,直冲脑门儿,还有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围着,我腿都软了,赶紧离开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仿佛要驱散那股寒意。
旁边帮忙添柴火的张婶也插话,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哆嗦:“可不是嘛!那会儿那枪声‘砰砰砰’的,跟炸雷似的,还有野猪那嚎叫,听着就不是好声儿,渗人得很,吓得我们几个躲在屋里,气儿都不敢喘,要不是村长喊着让出来帮忙煮点热乎的,打死我也不敢出来啊。”
另一个婶子也附和着:“就是,就是,这山里太平多少年了,哪见过这阵仗?真是吓死个人,你说,好端端的,这些畜生咋就疯了似的冲下来?还带着那铁牌子?”她显然也听说了编号金属片的事,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恐惧。
方同昇听着妇人们的议论,他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凝重。
作为村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平静山村下潜藏的暗流和此刻爆发的恐怖意味着什么。
那查不到的编号,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了所有人的心头。
他沉声道:“都别瞎猜了,公安和专家们都在查,肯定能弄明白,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这些辛苦的同志们弄口热乎的,让他们有力气干活。”
温蓓蓓手上切菜的动作快而稳,仿佛这机械的劳作能稍稍驱散心底的寒意。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几位心有余悸的妇人耳中:“婶子们,别多想了,正在查着呢,肯定能查明白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现在把饭菜煮可口点,给大伙暖暖身子才是正经。”
柳莲叶点点头,用长勺搅动着锅里翻滚的褐色液体,蒸汽熏得她眼睛有些湿润,不知是热气还是残留的恐惧。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这心里头,唉,七上八下的,那铁牌子,连上头都查不到来路,这得多吓人呐?不是天灾,怕是人祸,还是藏得极深的祸根子。”
张婶添了根柴,火苗窜起,映着她忧心忡忡的脸:“咱这,祖祖辈辈住着,啥时候见过这阵仗?野猪发疯听说过,可成群结队像中了邪似的往下冲,带着那号牌?”她打了个寒噤,仿佛那冰冷的金属片就在眼前。
“我看啊,这事邪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