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玄霄洞内。
周瑶躺在石床上,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腹部的太极印记正散发着不稳定的青黑色光芒,时而明亮如星,时而黯淡如墨。每一次光芒的明暗变化,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胎动,让她痛得蜷缩起来。
“瑶儿!”林凡紧紧握住她的手,玉神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试图安抚那躁动的胎儿,“坚持住!墨凝姐马上就到!”
“孩子...他好像...很痛苦...”周瑶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种感觉...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自昨夜幽冥渊异动后,周瑶腹中的胎儿就变得异常活跃,太极印记的波动也越来越剧烈。墨凝检查后脸色凝重,说胎儿似乎在吸收某种远超其承受极限的能量,而那股能量的源头,很可能就在幽冥渊深处。
“掌门!”墨凝带着几名医修匆匆赶来,手中捧着各种灵药和法器,“情况如何?”
“印记波动更频繁了!”林凡急声道,“胎儿吸收的能量在暴增,瑶儿的身体快承受不住了!”
墨凝迅速上前,双手结印,一道柔和的青光笼罩周瑶腹部。她闭目感知片刻,脸色骤变:“不好!胎儿体内的混沌能量正在失控!它在主动连接幽冥渊下的存在!”
仿佛印证她的话,周瑶腹部的太极印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印记中传出,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灵气!洞内的玉灯瞬间熄灭,石壁上的符文也黯淡无光。
“啊——!”周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瑶儿!”林凡目眦欲裂,玉神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周瑶体内,强行压制那失控的能量漩涡。两股力量在周瑶体内激烈碰撞,让她痛苦不堪。
“这样不行!”墨凝厉声道,“你的力量太强,会伤到胎儿!必须找到源头,切断连接!”
林凡看着周瑶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知道墨凝说得对,但让他此刻离开周瑶,无异于剜心之痛。
“去...吧...”周瑶艰难地睁开眼,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为了...孩子...去...幽冥渊...”
她眼中含着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撑得住...相信...我...”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般不舍。他俯身在周瑶额头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转身的瞬间,他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无论幽冥渊下藏着什么,敢伤害他的妻儿,就必须付出代价!
......
幽冥渊旧址,死寂如墓。
曾经深不见底的巨坑已被乱石填平大半,但中心区域仍残留着强大的能量乱流,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林凡悬停在半空,胸前的混沌印记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渊底传来的某种呼唤。
“源老...如果你还在...请指引我...”林凡在心中默念。
印记没有回应,但一种强烈的直觉牵引着他,指向渊底某处。林凡不再犹豫,玉神之力护体,化作一道流光直冲而下!
穿过层层乱流和碎石,林凡终于抵达渊底。这里比想象中更加诡异——地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空气中弥漫着青黑色的雾气,不断侵蚀着护体灵光;最令人心悸的是,一种沉重而古老的威压无处不在,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呼吸。
循着直觉,林凡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四条粗如巨蟒的漆黑锁链,从四个方向的岩壁中延伸出来,牢牢锁住中央一个庞大的身影!那身影高达十丈,通体由流动的青黑色能量构成,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人形轮廓。它的胸口处,赫然烙印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印记,与周瑶腹部的印记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无数倍!
“混沌之影...”林凡喃喃道。源老最后留下的画面,就是这个!
此刻,混沌之影似乎处于沉睡状态,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但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混沌能量正从它体内散发出来,穿透层层岩壁,向上方涌去——目标正是青云山上的周瑶和胎儿!
“果然是你!”林凡眼中寒光一闪,玉神剑已在手中,“切断连接!”
他毫不犹豫,一剑斩向连接混沌之影与上方的那股无形能量流!剑光如虹,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
铛——!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玉神剑斩在能量流上,竟如同砍中了最坚硬的神铁,火星四溅!能量流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并未断裂!
“没用的...”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混沌连接,岂是你能斩断的?”
林凡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他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是昨夜悬崖边的神秘人!此刻,他掌心托着一个逆太极印记——黑多青少,散发着与混沌之影同源却更加阴冷的气息。
“你是谁?”林凡握紧玉神剑,全身戒备。
“你可以叫我...影蚀。”黑影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混沌之影的影子,也是...它的看守者。”
“看守者?”林凡皱眉,“看守什么?”
“看守这个被囚禁的疯子。”影蚀指了指沉睡的混沌之影,“也看守...它选中的容器。”
林凡心头一震:“容器?你是指...我的孩子?”
“聪明。”影蚀发出低沉的笑声,“混沌之影是混沌源玉分裂时被剥离的‘疯狂与混乱’面。它被源玉本体封印在此三万年,一直渴望脱困。而你的孩子,同时继承了玉神血脉和净玉灵体,是承载它意识的最佳容器。”
林凡脸色铁青:“所以昨夜的能量团,是混沌之影在试图与胎儿建立联系?”
“不仅仅是联系。”影蚀纠正道,“是‘同化’。它在将自己的核心印记植入胎儿体内,逐步唤醒沉睡的混沌之力。当胎儿降生之日,便是混沌之影借体重生之时!”
“休想!”林凡怒喝,玉神剑直指影蚀,“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凭你?”影蚀轻蔑一笑,“你连混沌连接都斩不断,如何阻止?”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周瑶腹部的太极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林凡能清晰地感知到,胎儿正在疯狂吸收从渊底涌来的混沌能量,周瑶的痛苦瞬间倍增!
“瑶儿!”林凡心神剧震,差点控制不住体内力量。
“感受到了吗?”影蚀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你的妻子正在承受撕裂般的痛苦。很快,她的身体就会被胎儿的混沌之力撑爆。而你的孩子...要么成为混沌之影的傀儡,要么...胎死腹中。”
林凡双目赤红,杀意冲天:“我杀了你!”
玉神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聚了林凡全部愤怒与力量的剑光撕裂空气,直斩影蚀!
影蚀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右手。掌心的逆太极印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微型黑洞!剑光斩入黑洞,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
“没用的。”影蚀摇头,“我的印记能吸收一切混沌能量,包括你的玉神之力。在这里,你伤不了我。”
他缓缓走近,猩红的眼睛盯着林凡:“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林凡咬牙问道。
“牺牲胎儿,保全你的妻子。”影蚀的声音充满诱惑,“只要你亲手取出胎儿,毁掉它体内的印记,混沌连接自然中断。周瑶会活下来,你们还能有别的孩子。”
林凡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或者...”影蚀的声音转冷,“眼睁睁看着周瑶被撑爆,胎儿被混沌之影占据。然后...整个修真界为你的优柔寡断陪葬!”
林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边是挚爱的妻子,一边是未出世的孩子,无论选择哪边,都是剜心之痛!
就在他心神剧烈动摇之际,周瑶腹部的太极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穿透空间,直接涌入林凡体内!
“这是...”林凡震惊地感受着这股力量——纯净、温和,带着新生的希望,却又蕴含着不可思议的混沌伟力!是胎儿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仅瞬间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更让他与周瑶的意识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连接。他“看到”周瑶在痛苦中依然坚定地护着腹部,听到她心中无声的呐喊:“保护...孩子...”
“孩子...在保护我?”林凡难以置信。一个未出世的胎儿,竟然能在危急关头将力量传递给他?
影蚀也察觉到了异常,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惊疑:“怎么可能?胎儿竟能主动操控混沌之力?”
纯净的混沌之力在林凡体内流转,与他自身的玉神之力完美融合。玉神剑上的光芒不再刺眼,反而内敛深沉,散发出一种返璞归真的气息。
“我的孩子...”林凡低头看着手中的剑,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在告诉我...战斗还没结束!”
他猛地抬头,剑指影蚀:“想动我的妻儿?先问过我这把剑!”
这一次,玉神剑挥出的不再是狂暴的剑光,而是一道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无尽玄奥的青黑色波纹。波纹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连渊底狂暴的混沌能量都为之停滞!
影蚀脸色大变,掌心的逆太极印记疯狂旋转,试图吸收这道波纹。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印记竟然失效了!波纹毫无阻碍地穿透黑洞,重重撞在影蚀胸口!
“噗!”影蚀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焦黑的痕迹:“不可能!这是...平衡之力?胎儿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林凡没有回答,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目光投向沉睡的混沌之影。胎儿的力量给了他启示——或许,解决危机的关键,不在毁灭,而在平衡。
但如何平衡?如何在不伤害妻儿的前提下,阻止混沌之影的阴谋?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渊底深处,混沌之影庞大的身躯,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双紧闭的“眼睛”位置,隐约有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