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推开档案室的厚重隔音门,里面冷气开得足。
一排排可移动金属书架整整齐齐地矗立着,空气里有股纸张和除虫剂混合的奇特气味。
房间正中央的电脑桌前,坐着一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扎着马尾,戴一副黑框眼镜。
她正噼里啪啦地疯狂敲着键盘,鼠标甩得飞起,嘴里还念念有词。
“上啊!奶我一口!……哎呀!”
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直到陆渊的军官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她才猛地一抬头,手忙脚乱地一把扣下笔记本电脑屏幕,慌忙站起身。
“长、长官!”她脸上有点发红,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我是档案管理员洛丽亚!您……您需要什么资料?”
陆渊目光在她那台还在隐隐发出游戏音效的电脑上扫过,嘴角习惯性勾起一点弧度:“外骨骼战甲,所有型号的设计资料和核心技术文档。”
洛丽亚连忙点头,侧身引路:“好的长官,请跟我来。”
经过电脑桌时,她还不死心地偷偷瞥了一眼被她扣下的屏幕,一脸肉痛。
不用看,游戏角色肯定已经灰了。
陆渊经过时眼角余光扫过那漆黑的屏幕,心里门清:这鱼摸得,呵呵。
洛丽亚把他带到里面一个独立隔间,指了指面前几乎塞满的几排档案柜。
“长官,所有关于外骨骼战甲的纸质档案都在这里了,按年份和型号分类,您要看哪一部分?”
陆渊看着那浩如烟海的档案柜,沉默了两秒,抬手揉了揉眉心:“有电子版么?”
“有的!”洛丽亚立刻点头,转身从旁边一个带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军用级别的加固平板,解锁后递给陆渊。
“所有技术图纸和数据档案都在里面了,权限内的都可以查阅。”
陆渊接过来,快速划动屏幕浏览。
满屏的专业术语和英文数据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洛丽亚,语气自然:“里面有机甲用的高能聚合电池的资料吗?”
“有的,长官,几个版本的电池都有。”洛丽亚点头回答着。
“这平板,能借出去看么?”陆渊笑眯眯的问道。
洛丽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
“原则上……是可以的,长官,但是需要走完整的借阅流程,需要布里格汉姆将军签字批准才行。您……手续办了吗?”
“没。”陆渊回答得干脆利落,脸上那点笑意没减,反而更深了些。
他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敲,心里瞬间转了几个弯。
没事,不急。
反正有的是时间“轮回”。
等最后几次,他就把这玩意儿连同里面所有的数据,一块儿顺走。
······
就在陆渊忙着“踩点”的这段时间里,威廉·凯奇也没闲着。
他终于在无数次惨烈的死亡和重生中彻底放弃了无用的解释和挣扎,完成了心态上的蜕变。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在沙滩上活下去,找到丽塔·沃拉塔斯基。
然后,或许就能抓住一线生机,逃离这个见鬼的轮回地狱。
陆渊经常在训练场能碰到他。
看到凯奇那家伙像疯了一样在训练场上狂奔、射击、格斗,眼神里那种惊慌失措渐渐被一种偏执的狠劲取代。
他摸着下巴,有点犹豫。
要不要跟这倒霉蛋透点底?
照凯奇这纯靠肉身试错、死了重开的蠢办法,天晓得还要循环多少次。
他死是死习惯了,可自己也得陪着他在这日复一日的“昨天”里浪费生命。
虽然自己能利用这无限的时间打磨战斗技巧,跟丽塔偷师学艺,但念力修为却每次回溯都会归零,无法累积增长。
格斗技再好,也只是锦上添花,念力才是他的根本。
他可不想在这破地方耗上几年。
天知道凯奇最后到底死了几百次才通关。
或者上千次?
······
又一次轮回开始了。
凯奇在熟悉的颠簸中睁开眼,意识逐渐从死亡中抽离。
他神情中透露着一丝迷茫。
全金属战士丽塔·沃拉塔斯基要求他醒来就要去找她?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回溯,他终于在沙滩上救下了丽塔。
可是面对成功救援她的凯奇,丽塔居然选择了和他一起死亡?
并且明确的指出,醒了之后,去找她?
为什么她会知道?
无数疑问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完全没留意到前方站着的人,差点一头撞上去。
千锤百炼形成的战斗本能让他猛地一个侧身滑步,险险避开。
他抬头,看到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看着他的陆渊。
“对、对不起,长官!”凯奇下意识地道歉,语气还有些恍惚,“我在想事情……”
陆渊笑眯眯地看着他,“没事,凯奇上校,欢迎回到——昨天。”
“哦……”凯奇习惯性地点头,“谢谢你长官,这真的是糟糕的昨天。”
刚迈出两步,他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等等……
他刚才说什么?
昨天?!
凯奇像是被电击中,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陆渊脸上的笑容。
“长…长官?”他声音发干,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您刚才……说什么?”
陆渊向前走了半步,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我说,欢迎回来,凯奇上校。”
“回到这个,糟糕透顶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