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画面亮起，三百六十万观众的视线穿透网络，聚焦于此。
屏幕一分为二。
左边是“J.Y.”。
沈惊焉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檐的阴影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薄唇。
他安静坐在那里，整个人透出一股收敛的锋锐感。
右边是“凯撒”。
他穿着联盟队服，肌肉贲张，对着镜头咧开一口白牙，笑容充满野性。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通过屏幕传递给每个观众。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啊J.Y.大神！这身衣服也太帅了吧！求链接！】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术魔法师？感觉气场好强，凯撒在他面前像个莽夫。】
【楼上的是J.Y.请来的水军吧？我们凯撒大帝这叫王者之气！等着看你家魔法师被打哭！】
【别吵了！投票开始了！兄弟们，给J.Y.大神选最秀的‘星灵信使’！让他秀翻全场！】
【放屁！给凯撒选‘帝国泰坦’！一炮干碎那个小白脸！】
指挥中心。
林照站在沈惊焉身后，看着平板上的数据流。
观众投票，是沈惊焉提出的核心玩法。
此刻，这变成了两个选手粉丝群体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屏幕中央，代表双方初始兵种和资源的投票条，正剧烈地来回拉扯。
“‘星灵信使’的票数，正以每秒三百票的速度领先。
”林照陈述事实，“凯撒方的粉丝，则集中投票给了高攻击、低防御的‘狂热信徒’。
”
这是一个极其矛盾的组合。
“星灵信使”是操作难度最高的侦查单位，脆弱但机动性强，擅长骚扰和获取信息。
“狂热信徒”则是最低级的炮灰兵种，只会无脑冲锋。
让一个间谍大师，带一群只会喊打喊杀的流氓去执行精密任务。
“看来你的粉丝，很希望看到你表演杂技。
”林照评价。
“他们只是相信我。
”沈惊焉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适应着节奏，“无论拿到什么牌，我都能打。
”
林照看了他一眼，在平板上记下一笔。
【核心资产心理素质评估：S+。】
投票时间结束。
最终的对战元素，锁定在屏幕上。
第一局，征服模式。
初始单位：星灵信使，狂热信徒。
可用资源：标准值的百分之五十。
【哈哈哈！这是什么地狱开局？一半的资源，带着一群炮灰和一个侦察兵？】
【节目效果拉满了！J.Y.大神要怎么用间谍带着流氓打架？】
【凯撒要笑疯了，这组合简直是为他的闪电战量身定做的！】
凯撒看着这个结果，果然咧嘴大笑，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惊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比赛，正式开始。
”
……
沈家主宅，二楼。
柳沁和沈鸿坐在家庭影院里，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播放着这场“世纪之战”。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鸿撇着嘴，满脸不屑，“一百多万人花钱就看这个？我看他们是疯了。
”
柳沁没说话，视线紧紧钉在屏幕右上角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上。
【奖金池：￥5,273,451】
五百多万。
这个数字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上个月为了买个限量款的爱马仕包，跟沈承文软磨硬泡半天，才批下来三十万。
那个小兔崽子，就在楼上敲敲键盘，赢了就能拿走几百万？
凭什么？
“你看那个凯撒，多有气势。
”沈鸿找到了攻击点，“一看就是能赢的！等下沈惊焉输了，看他还有什么脸待在家里！到时候，我们沈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柳沁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如果……如果沈惊焉真的赢了呢？
那他在沈承文心里的分量，恐怕就要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
游戏地图载入完成。
“陨石坟场”，一张对称地图，布满可以藏匿单位的陨石坑和狭窄通道。
凯撒的动作，和他的性格一样简单粗暴。
开局瞬间，他将所有资源投入暴兵，一大群狂热信徒直接朝着地图中轴线压了过去。
最典型的“一波流”打法。
放弃侦查，放弃运营，用最快的速度集结所有兵力，冲垮对手。
【来了来了！凯撒的疯狗流！】
【太快了！J.Y.根本来不及反应吧？他那几个小侦察兵能干嘛？】
【完了完了，这把要三分钟结束了。】
所有人都以为沈惊焉会立刻后撤，利用侦察兵的机动性避其锋芒。
但他没有。
画面中，J.Y.的基地里一片平静。
他甚至分出了一部分资源，在研究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科技升级。
他控制的那个“星灵信使”，则独自一个，朝着凯撒大军的侧翼悄悄摸了过去。
“他在干什么？”指挥中心里，从集团市场部调来协助的马克紧张地问。
林照指着屏幕角落的一个小数据框。
那是沈惊焉的操作数据。
Apm（每分钟操作次数）只有120。
这个数字低到离谱，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几乎等于在挂机。
“他在计算。
”林照说。
“计算？”
“计算凯撒部队的行进速度、最佳交战位置，还有……对方的心理预期。
”
就像一个顶级的棋手，落子之前，已经预判了对手之后十几步的走法。
就在凯撒的狂信徒大军即将冲上高地，兵临城下的时候。
沈惊焉动了。
他那一直按兵不动的炮灰部队，忽然从基地的另一个出口涌出，直扑凯撒空虚的大本营。
围魏救赵！
【卧槽！好一招偷家！】
【凯撒傻眼了！他是回防还是继续进攻？】
凯撒显然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J.Y.居然敢跟他换家！
他只犹豫了零点五秒，就做出了决定。
继续进攻！
只要推平J.Y.的主基地，就算自己家被换掉，系统也会判定他胜利！
“他上钩了。
”沈惊焉轻声说。
几乎同时，他那唯一在外的“星灵信使”动了。
它从阴影中现身，出现在凯撒部队后方的必经之路上。
然后，它释放了刚刚升级完毕的技能——“幻影力场”。
一道看不见的能量屏障瞬间笼罩了狭窄的通道。
凯撒后续跟进的部队被硬生生卡在路口，与前面的主力部队完全脱节！
而他的主力部队，已经冲上了J.Y.的基地高地。
等待他们的，是早已计算好位置的防御塔，和以逸待劳的J.Y.部队。
一场围剿瞬间展开。
凯撒的部队数量优势荡然无存，被分割、被包围、被逐个击破。
而他的老家，正在被J.Y.的另一支部队肆意拆毁。
整个战局，在短短三十秒内发生了惊天逆转。
弹幕沉寂了几秒，然后彻底疯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我看到了什么？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换家，而是分割战场！】
【那个科技升级！原来是为了这个技能！他从开局就在布局了！】
【这不叫打游戏，这叫艺术！这就是战术魔法师吗？我服了！】
指挥中心里，马克总监已经看呆了。
他之前还觉得“战术魔法师”这个称号有点中二，现在他觉得，这简直太贴切了。
这不是魔法是什么？
林照依旧平静。
她只是在平板上，调出公关团队的实时指令界面。
【指令一：将“幻影力场分割战场”片段剪辑，时长15秒。】
【指令二：添加bGm《the dawn》，标题定为“智慧，是最高级的武器”。】
【指令三：全网短视频平台分发，购买热门流量。】
她甚至不需要等比赛结束。
这场比赛的每一个精彩瞬间，都会在几分钟之内，变成宣传“J.Y.”这个品牌的弹药，精准地发射出去。
……
沈家书房。
沈承文面前的屏幕上没有游戏画面。
只有一条条不断攀升的曲线。
“实时在线人数，突破四百万。
”
“‘J.Y.’个人社交账号，新增粉丝三十万。
”
“‘J.Y.001号战袍’的搜索指数，环比增长百分之三千。
”
康叔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数据，也难掩惊讶。
“先生，”他低声说，“少爷他……似乎天生就该做这个。
”
沈承文没有回答。
他看着那条代表“商业价值”的评估曲线，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冲向了新的高度。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康文。
”
“在。
”
“去酒窖，把我那瓶存了三十年的威士忌拿出来。
”
“是送到少爷房里吗？”
“不。
”沈承文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林照的名字上，“送到林管家的办公室。
”
康叔一愣，随即明白了。
先生这是……在提前庆功了。
而且，是为这位运筹帷幄的管家庆功。
……
游戏里，大局已定。
凯撒拼尽全力，操作着仅剩的几个单位做着最后的抵抗。
但他面对的，是一张由J.Y.精心编织、不断收紧的大网。
绝望，笼罩了“黑水”联盟的基地。
“老大……我们……”凯撒身后的副手声音干涩。
“闭嘴！”
凯撒双眼通红，鼠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不明白。
他明明在气势上、在兵力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怎么会输？
怎么会输得这么彻底？
他感觉自己被一个优雅的斗牛士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方的每一步，都精准到让他恐惧。
屏幕上，J.Y.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沈惊焉没有立刻发起总攻。
他打开全局语音，清冷的声音通过直播传到几百万人的耳朵里。
“你输在，你把愤怒当武器。”
“而我，把智慧当武器。”
话音落下。
屏幕上，代表胜利的“VIctoRY”字样轰然亮起。
第一局，J.Y.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