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千里佑。”
九条裟罗的声音沉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刀镡:
“但即便反抗军不擅操作,占领南部炮台仍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坚固的堡垒。他们完全可以据险而守,彻底切断我们与踏鞴砂的联络——这对整个战局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你微微摇头,指尖如裁决之刃般精准落在地图北部炮台的位置,声音冷定如亘古磐石:
“这正是珊瑚宫心海所期待的思维定式——一位优秀统帅必然会权衡的战术价值。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反其道而行。”
随着命令悄无声息地传达,九条阵屋内的气氛悄然改变。
表面上,军队仍在日常操练,但敏锐的老兵都能感觉到——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正在神无冢的北部海岸缓缓展开。
此刻,夜色如墨。
九条裟罗正率小队在南部炮台外围巡逻,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山崖。她不由回想起与你拟定战术的那一夜——
那时的你抬起头,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帐幕:
“北部炮台靠近九条阵屋,反抗军若进攻此处,必倾尽全力以求速战速决。这恰是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其主力的绝佳时机。”
“但这风险……”
她当时仍存疑虑。
“战争本就是与风险共舞的游戏。”
你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南部炮台的战略价值显而易见,心海必定预料我们重兵布防于此。而她最擅长的,正是声东击西。”
“她会佯攻南部,实则主攻北部。因为一旦拿下北部,不仅能重挫我军士气,更能与海上舰队形成夹击之势——那才是她真正的杀招。”
思及此处,九条裟罗唇角不由浮起一丝苦笑。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你说服得如此彻底。
她侧目回望,只见巡逻士兵队列松散、步履拖沓,虽早知此队多为其他派系调来的杂兵,但这般涣散仍令她眸光一凛:
“整队!保持警戒!”
话音落下,队列稍齐,却依旧难掩颓靡之态。
太安静了——九条裟罗突然心神一凛。连林间的夜鸮都息了声,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压抑。
“有伏击!全体迎敌——!”
她厉声喝道,几乎同时,箭矢破空之声如疾雨骤至!
数名反应不及的士兵应声倒地。黑暗中顿时涌现出无数身影,刀光映着冷月,直扑而来!
“呵。”
九条裟罗冷哼出声,挽弓向天——一支特制信号箭尖啸着划破夜空!
她反手挥刀格开突袭的兵刃,目光扫过正与反抗军缠斗的散兵,唇角扬起凛冽的弧度。
那日的谋划再度浮现眼前——
“所以我们要为这个陷阱配上最诱人的饵。比如让北部炮台看似守备空虚,并放出消息,比如正有枫丹工程师在那儿进行‘紧急维修’。”
九条裟罗当即心领神会:
“而后将主力隐于周边山谷与丛林。待反抗军全力扑来,便断其退路,一举合围。”
“不止如此。”
你补充道,眼神如暗夜中的猎手:
“还需在南部海岸布下疑兵,让心海确信我军主力已被牵制于此。她多谋善疑,必得让她自以为看穿了我们的布局。”
九条裟罗终于露出一抹锐利如天狗疾翔的笑容:
“好计策,千里佑。但须执行得万无一失。”
“这正是我在此的原因。”
你声音沉静却不容置疑:
“我会亲率伏兵守在北炮。你更熟悉各部协调,坐镇全局。”
她凝视你良久,终郑重颔首:
“依计而行。我即刻调遣部署。”
而现在——信号箭已响,烽火正燃。
鱼,终于入网了。
夜色如浓墨般浸染着神居岛,青铜崩炮的轮廓在黑暗中仿佛蛰伏的巨兽,炮口沉默地指向波涛翻涌的漆黑海面。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猛烈撞击着冰冷的炮架,发出阵阵“吱呀”的呻吟,与远方连绵不绝的浪涛声交织,恰好掩盖了岩石阴影间几不可闻的呼吸。
你半跪于崩炮西侧的阴影深处,【踏雪】与【离殇】安静地斜挎腰间。刀鞘紧贴冰凉岩石,所有可能的光泽都被你用衣料仔细压下。
这两柄由莱屋正义与柴门二郎精心养护的旧友,如今已重归你手。那枚曾托付给九条裟罗的神之眼,也再次悬于你的腰侧,隐隐共鸣。
右肩的旧伤随着呼吸泛起细密的灼痛,那是天守阁前雷刃留下的印记。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心口那道蜈蚣般狰狞的疤痕,契约的冰冷与战斗的炽热在血脉中撕扯,反而让你的神智淬炼得愈发清明。
目光投向崩炮下方蜿蜒的山道,一层薄沙在白日里依你指令铺就——任何重踏都会留下暴露行踪的细微“沙沙”声,比最敏锐的斥候更为可靠。
“大人,反抗军的斥候已过第三道哨岗。”
莱屋正义的声音从左侧炮管后传来,压得极低。
他依你安排进入军中,一身幕府兵甲,却悄然将刀柄转向你的方向,随时准备暴起接应你。
你微不可察地颔首,视线锁定在山道尽头。
不久,两点微光在黑暗中摇曳——反抗军斥候铠甲反射的冷光。
他们猫腰潜行,步履轻捷,然而踏过薄沙时,细微的声响依旧无可避免地出卖了行迹。
两人在百米外驻足,一人取出罗盘向炮身方向比对,另一人俯身探查地面痕迹,警惕着埋伏的迹象。
你屏息凝神,指尖已轻触【踏雪】刀柄。斥候的低语断断续续随风飘来:
“……炮体完好……未见守军……”
“……心海大人料中了,幕府主力果然南调……”
待斥候身影消失,莱屋正义才轻舒一口气:
“足够谨慎。”
“唯有谨慎者,才会踏入真正的陷阱。”
你的声音冷冽如青铜炮管:
“珊瑚宫心海算准我们会死守南部,却忘了——谁能掌控这座崩炮,掌控了这座小岛,谁就扼住了踏鞴砂的咽喉。她赌我们不敢冒险,而我们,偏要押上所有筹码。”
话音未落,山道那头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不再是斥候的轻悄,而是成建制的行军——反抗军主力,到了。
月光下,为首将领身披鲛皮战甲,手持长枪,正是海只岛闻名的勇将森山。
身后紧随约两百士兵,半扛攻城槌,半持盾握刀,目标明确——夺炮,或毁炮。
“加快速度!按心海大人指令,夺炮后即刻调整炮口!”
森山的声音透着压抑的亢奋,对此次“奇袭”志在必得。
队伍迅速涌至崩炮脚下,数名士兵上前探查炮身,余人散开警戒。却无人察觉,崩炮顶部的阴影里,十名奥诘众精锐早已蓄势待发——皆是你亲手挑选,能以一当十的旧部。
“动手。”
你的指令轻而冷,身形却已如电射出。
【踏雪】出鞘的瞬间,刀鸣被刻意压入风中,唯有寒光在月下疾闪,精准掠过两名正试图解除炮栓的士兵咽喉。
刀刃破风之声淹没于海涛,直至尸体无声软倒,周围反抗军才骇然惊觉。
“有埋伏!”
森山反应极速,长枪悍然横扫,逼退一名迫近的奥诘众。
但他脚步未稳,一道玄黑刀光已从侧翼刁钻袭来——是【离殇】!你拧身避过枪锋,左手刀直取森山腰腹,刀背缠绕着低沉雷鸣,在空气中激溅出细碎电火。
森山狼狈后跃,鲛皮甲下摆仍被凌厉刀风撕裂。他看清来人,瞳孔骤然收缩:
“千里佑?!你不是已经……”
“不是早已对幕府失望,卸刃而去,解甲归田?”
你冷笑接口,双刀齐出。
【踏雪】如冷雪纷飞,格开四周劈来的兵刃;【离殇】却似怒雷奔涌,每一击都裹挟着雷霆重压,在地面留下焦黑斩痕,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臭氧气息。
莱屋正义、柴门二郎与奥诘众精锐已如虎入羊群,杀透外围防线,将残余反抗军逼压至崩炮下的狭小空地。
人数虽众,却被这猝不及防的伏击打乱了阵脚,加之你的刀太快——快得他们不及举盾,只能凭本能以盾牌格挡。
森山怒吼,长枪猛顿于地:
“结阵!死守炮身!”
反抗军士兵迅速靠拢,盾牌叠成密不透风的龟甲阵,长枪如林从缝隙中探出。
你眸光一厉,左足猛踏,雷元素如活蛇般沿地疾走,瞬间缠上前排盾牌。“滋啦”爆响,雷电透过金属盾面猛窜,持盾士兵凄厉惨叫,阵型骤露破绽。
“就是此刻!”
你腾空跃起,双刀于头顶交斩,凝聚的雷暴轰然劈入缺口!盾牌崩碎声与哀嚎撕裂夜空,龟甲阵瞬间崩解。
森山见大势已去,转身欲遁,却被莱屋正义横刀拦住。刀枪交击,莱屋正义势大力沉,逼得他连连倒退。
你未追击,转身走向崩炮。掌心抚过冰冷炮管,金属的寒意透入指尖。
身后,反抗军已彻底溃散,弃械投降者、仓皇奔逃者,皆被奥诘众逐一制伏。
“大人,森山已擒。”
莱屋正义押着被雷缚捆死的森山上前。后者满面不甘,却在瞥见你心口疤痕时骤然变色:
“你这伤痕——”
你眸色一沉,指尖雷光暴涨抵近他喉间:“多言无益。”
契约之事,绝不能泄,尤其不能落入珊瑚宫心海之手。
此时,远天骤然升起一枚赤色信号弹——九条裟罗的讯号,意味着南部疑兵已成功诱敌并开始回撤。
你敛去雷光,对莱屋正义令道:“押下去,严加看管。降兵……给予干粮,放归海只岛。”
“大人,这……”
莱屋正义略显迟疑:
“放其归去,岂非暴露我方布局?”
“正需如此。”
你望向漆黑海面,月辉在浪尖碎成银鳞:
“须让她知晓,她错算一着——神居岛崩炮仍在我手,且我等仍有余力。下一次,她便不敢再这般孤注一掷。”
掌心再次抚过冰冷的炮口,金属的凉意仿佛勾连起父亲千里彻独对风雪的孤寂背影。昔年他言“罪责不该由幼子承担”,而今你却仍扛起这一切——为了神里家,为了无辜者,也为你这受诅咒的血脉,寻一缕微光。
“况且,是时候让心海知晓——”
你转身,眼底似有雷云翻涌:
“昔日曾镇守海只、斩灭魔神奥罗巴斯的千里一族,回来了!”
海风卷过崩炮,拂散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与雷息。你握紧双刀,走向莱屋正义:
“回阵屋。禀告九条裟罗,神居岛崩炮已固。然备战不可懈——珊瑚宫心海,绝不会就此罢休。”
——分界线——
1.关于托马…
那个蒙德人…有着与外表不符的韧性和忠诚。他将神里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是绫人兄不可或缺的助力。能让他真心接纳,并非易事。
2.关于宵宫…
长野原的烟花…确实耀眼。她的热情与活力,仿佛能驱散稻妻永恒的阴霾。那份纯粹的光芒,令人…不忍直视。
3.关于八重神子…
那位宫司大人…她知晓太多,言语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每一次看似随意的【馈赠】或【趣闻】,背后或许都藏着她的深意。与她打交道,比面对任何明枪暗箭都更需要警惕…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提供了某种【庇护】。
4.关于荒泷一斗…
那个吵吵嚷嚷的鬼族…他的直率与乐观,像一道过于强烈的阳光,反而让人…难以讨厌。与他相处无需算计,倒是轻松。
…只是他总想找裟罗较量相扑的念头,实在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