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岑春娇的语气低沉而确信,描述着五年前小旅馆的意外,以及后续牵扯出的离奇关联。之前在缆车上看到的女生秀气的眉头紧锁,听得十分专注。而那个的瘦削中年男子,情绪则明显激动起来,他挥舞着手臂,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抗拒:“不可能!这事儿听起来太玄乎了!不可能,刘树海不可能死的,两年前我还在小商河遇到他了,要么凶手不是刘树海!”
车内的夏禾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屏幕移向罗韧,轻声道:“这事儿听起来是有点玄幻……不过你知道的,我相信那个岑春娇的判断。但看那个男子的反应,他也不像在撒谎。”作为已经踏入异人世界、能够修炼炁的存在,夏禾的接受阈值远比常人高得多。一块被神秘割走的人皮背后,谁知道隐藏着怎样超乎寻常的秘密?
罗韧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眼神锐利:“我也倾向于相信岑春娇。直觉告诉我,李坦的激动,或许正说明他潜意识里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等会儿我们找个机会,分别跟李坦和木代都聊聊,从不同角度切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说完,他拿起手机,简短地给马涂文发了条信息:【把账结了,出来的时候留意一下有没有尾巴。】
信息刚发出没多久,罗韧的眼神骤然一凛,透过屏幕,他注意到有人跟着马涂文。“有跟盯着马涂文,我去解决一下。”他低声对夏禾说,随即迅速启动车子,拐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岔路,几个干脆利落的转弯和加速,开到商场门口,随后将那几个疑似派来盯梢马涂文的人都甩掉。
解决掉小麻烦后,罗韧直接带着夏禾去找李坦和木代。巧合的是,这两人似乎也急于交流,此刻正一起待在附近。罗韧和夏禾的突然出现让李坦有些警惕,但在罗韧亮出部分无关紧要的调查身份(借助了万烽火的关系)并表达了对此案的浓厚兴趣后,气氛稍稍缓和。
几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交流彼此掌握的线索。木代提到她此番是替养母霍子红过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不知道,霍子红在丽溪开了一家酒吧,似乎对落马湖一带颇为熟悉,而且近些年偶尔会对着旧物发呆,仿佛藏着心事。这个信息立刻引起了罗韧的注意。
“红姨可能知道点什么。”木代犹豫着说,“但她身体不太好,我不确定该不该问……”
“线索很可能就在你养母身上。”罗韧果断地说,“如果方便,我们跟你回一趟丽溪,当面和霍阿姨聊聊,或许能拼凑出更完整的画面。”
李坦虽然仍对所谓的“超自然”联系将信将疑,但也迫切想弄清楚未婚妻一家的灭门真相,于是也同意一同前往。
一行人连夜驱车赶往丽溪。在那间充满现代气息的酒吧里,他们见到了气质温婉却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的霍子红。起初霍子红有些回避,但在木代和罗韧温和而坚持的询问下,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以及熟人李坦,霍子红的心理防线有些松动,终于在罗韧李坦配合下,霍子红说出来二十二年前的往事。
她颤抖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忆和深深的恐惧,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二十二年前,我还年轻被张光华所骗……落马湖……那天晚上,是我们生日,我先藏进柜子里,霍子红带着礼物回来,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爸妈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我刚想出来,就看见张光华进来了,爸妈跟不高兴,他随后就杀了他们,还有霍子红,我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就走了,我恨他,我偷偷的跟着他,后来跟着他到了大坝,在开闸时把他推下去了,你们知道的,那时候水特别急,大坝还很高,他不可能还活着。”
随后破碎的信息被一点点整合起来:二十二年前落马湖案的凶手张光华落水,后面刘树海乘坐的旅游车在同一区域坠河,刘树海作为最后一名幸存者被救起并昏迷48小时;五年多前刘树海离奇死亡时,罗文淼恰好也在现场(那个小旅馆);而共同点,张光华的人皮被神秘割走,刘树海,罗文淼也一样……一条跨越二十多年、看似由无数巧合串联起来的暗线,渐渐浮出水面,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罗韧和夏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件事,远比他们最初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深邃。
房间里弥漫着霍子红低泣后的压抑。李坦抱着头,木代轻拍着养母的背,罗韧则眉头紧锁,盯着笔记本上记录的零散信息,试图找出那条若隐若现的线。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有关联,却又难以串联。
一直安静听着、大脑飞速运转的夏禾,突然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清晰而肯定,带着一种跳出局外人的透彻:“你们还在纠结什么?这整件事,明显就是个‘接力’啊。”
“接力?”木代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解。
“对,就是接力,一场邪恶的、以死亡和某种寄生为传递棒的接力赛。”夏禾走到罗韧身边,指尖点着他笔记本上的关键点,“你们看,核心的共同点是:张光华、刘树海、罗文淼,他们死后,背上都少了一块特定部位的皮肤。这是第一棒,是寄生,也是‘信号’。”
她继续分析,逻辑清晰得让人心惊:“再看地点和人物的关联:起点,二十二年前,张光华在落马湖落水——紧接着,刘树海乘坐的旅游车在同一个区域坠河,他也落水了,并且是最后一个被救起的幸存者。这是第二棒,刘树海在张光华出事的地方,‘接’过了什么。”
“然后,时间跳到五年前,刘树海死在了那个小旅馆——而当时,罗文淼恰好也在那里。这是第三棒,罗文淼在刘树海死亡的地点,‘接’过了某种东西。”
夏禾的目光变得锐利,她转向罗韧,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现在,第四棒:罗文淼自杀是在自己家里。罗韧,当时,还有谁在那里?谁是最接近现场的人?”
罗韧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个他一直不愿深想、刻意压抑的可怕念头被夏禾无情地揭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是……是我堂妹,娉婷。她当时就在现场……她亲眼目睹了我小叔叔(罗文淼)……之后,她的精神就彻底崩溃了,一直疗养到现在。”想到堂妹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目标,甚至已经成为了受害者,罗韧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崩溃和愤怒。
“那就对了!”夏禾的语气带着紧迫感,“如果这个‘接力’模式成立,那么罗娉婷现在非常危险!那块被割走的人皮里寄生的东西,或者它代表的某种诅咒、意识,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她,甚至可能已经以某种方式转移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