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天与石浩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剑碑林深处,藏身于一座巨大的断裂石碑之后,凝神望去。
前方是一片更为开阔的废墟,中央赫然有一头体型庞大的妖兽正在与数人对峙。那妖兽形似巨猿,身高丈余,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甲,双臂奇长,利爪如钩,额生独角,周身散发着凶戾滔天的气息,其威压远超之前兽笼中的煞兽之王,至少相当于人类开脉境巅峰,甚至触摸到了金身境的门槛!
而与它对峙的,是三名年轻修士。两男一女,皆气质不凡。为首的是一名青衣男子,面容俊朗,神色冷峻,手持一柄秋水般的长剑,剑身清光流转,气息赫然是开脉境后期。另一名男子身材魁梧,使一双铜锤,有开脉境中期修为。那女子则一袭紫衣,容貌秀美,手持玉笛,修为在开脉境中期,但其身法灵动,似乎在旁策应。
这三人的功法气息,与青云门同源,却更加精纯浩大,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是紫霄圣地的人!”石浩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震惊与忌惮,“青云门不过是其在偏远地域的附属宗门,这三人看其衣着气度,恐怕是圣地的内门弟子!”
叶问天眼神微凝。紫霄圣地!这可是比青云门庞大无数倍的庞然大物,是真正站在人界顶端的势力之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其门下弟子。
场中,战斗正酣。
那青衣男子剑法精妙,清冷的剑光如同绵绵细雨,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断袭向暗金魔猿的眼睛、关节等薄弱处,剑法显然已得“柔水剑意”的三味,招式连绵,旨在困敌、削弱。而那魁梧男子则怒吼连连,双锤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显然是走的力量刚猛路线,与魔猿硬碰硬,吸引其主要火力。紫衣女子笛声悠扬,音波无形,却总能干扰魔猿的心神,在其狂暴攻击时令其出现瞬间的迟缓,配合极为默契。
然而,那暗金魔猿实在太过强横。它鳞甲防御惊人,青衣男子的剑光往往只能留下浅痕,魁梧男子的重锤砸在它身上也是砰砰作响,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反而它力大无穷,利爪挥动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逼得三人不得不频频闪避,险象环生。
“这三人配合虽好,但攻击无法破开魔猿的防御,久战必败。”叶问天冷静地分析着。他注意到,那青衣男子的“柔水剑意”虽妙,却失之于柔,缺乏一击必杀的决绝;魁梧男子力量刚猛,但技巧不足,过于直来直往;紫衣女子的音波辅助虽佳,却无法实质影响战局。
“若是我的剑……”叶问天不自觉地握紧了藏锋剑。他刚刚领悟一丝的杀戮剑意,追求的就是极致的穿透与毁灭,正是对付这种防御强悍目标的利器。但他修为尚浅,贸然出手,恐怕不仅无法破防,还会引火烧身。
他屏息凝神,不再仅仅观看,而是将自身代入战场。脑海中,《基础剑诀十三式》的招式与那一道纯粹的黑色杀戮剑意开始飞速结合、推演。他观察着魔猿的动作,寻找着那瞬息即逝的破绽,模拟着如果自己出手,该如何将全部的力量——灵力、肉身之力、以及那丝杀戮剑意,完美地凝聚于一剑之中。
他在以心神练剑!
同时,他也在观察那魁梧男子的发力方式。体修之路,不仅仅是硬抗,更是力量的极致运用。他感受着对方每一次挥锤时,肌肉的绷紧、筋骨的拉伸、气血的奔涌,与自己修炼《修罗战体》和“煞血炼体术”的体会相互印证。
武与体,剑与身,在这一刻开始了初步的融合与思考。
就在这时,场中异变陡生!
那暗金魔猿久攻不下,狂性大发,猛地人立而起,双拳疯狂捶打自己胸膛,发出擂鼓般的轰鸣,周身暗金色光芒大盛,额间独角更是凝聚起一点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
“小心!它要拼命了!”青衣男子脸色剧变,剑势一转,化为层层剑幕护在身前。
魁梧男子也怒吼着将双锤交叉,全力防御。
紫衣女子笛声变得急促,试图扰乱魔猿。
然而,魔猿蓄势已久的一击恐怖无比!它额间独角猛地射出一道暗金色的光束,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轰击在它前方地面!
“轰隆!!!”
大地剧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瞬间撕裂了青衣男子的剑幕,震飞了魁梧男子的双锤,紫衣女子的笛声也被完全打断!三人同时吐血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
魔猿发出得意的咆哮,猩红的眼睛锁定了离它最近的、倒地难以动弹的紫衣女子,巨大的利爪带着腥风,狠狠拍下!这一爪若是拍实,紫衣女子必定香消玉殒!
青衣男子和魁梧男子目眦欲裂,却已救援不及!
藏身于石碑后的叶问天,瞳孔骤然收缩!在他全神贯注的推演中,就在魔猿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利爪拍下的轨迹达到最“直”、最“笨”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点”!
那是杀戮的呼唤!是剑意指引的破绽!
没有时间思考利弊!
“嗡!”
藏锋剑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发出兴奋的颤鸣!
叶问天动了!
第一步·鹏程万里爆发到极致,身体与剑几乎化为一道扭曲的、融合了灵力血光与一丝极致漆黑的光线!这不是简单的直线冲刺,而是在奔跑中融入了 第二步·蝶梦无痕 的飘忽,更蕴含了刚刚观摩体修发力后,对自身炼皮境后期肉身力量的极致调动——腰胯拧转,腿脚蹬地,节节贯通,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这一剑之中!
杀戮剑意,凝!
他没有选择攻击魔猿最坚硬的鳞甲,也没有攻击其头颅要害。而是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侧方切入,藏锋剑如同暗夜中无声的毒蛇,精准无比地、带着那一丝凝聚的杀戮意志,刺向了魔猿因挥爪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腋下逆鳞之处!
“噗嗤——!”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入肉声响起!
乌青的剑身,裹挟着那一丝凝练的杀戮剑意,竟然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魔猿那足以抵挡重锤轰击的鳞甲防御,深深没入其腋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魔猿拍向紫衣女子的巨爪僵在半空,它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柄刺入自己身体的、看似不起眼的长剑,以及剑身上传来的、那股让它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冰冷杀戮气息。
“吼……呃……”它想发出咆哮,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音,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暗金色的血液顺着剑身汩汩涌出。那丝杀戮剑意如同最致命的毒药,正在它体内疯狂破坏着生机!
叶问天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瞬间抽剑,身形暴退,重新隐入石碑之后,气息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
“砰!”
暗金魔猿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漫天烟尘,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死里逃生的紫衣女子惊魂未定,美眸望向叶问天消失的方向,充满了震惊与感激。青衣男子和魁梧男子也挣扎着起身,看向那片废墟,神色复杂无比。他们三人苦战不下,竟被一个隐匿在旁、修为似乎并不高于他们的人,一剑绝杀!
“好可怕的剑……那股意境……”青衣男子喃喃自语,他感受到了那一剑中蕴含的、与他“柔水剑意”截然不同的纯粹杀戮。
魁梧男子则是震撼于对方对时机的把握和那恐怖的穿透力。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还请现身一见!”青衣男子抱拳,朝着叶问天藏身的方向朗声道。
然而,废墟之后,一片寂静。叶问天早已带着石浩,凭借着对地形的敏锐和《逍遥游》身法,悄然远遁。
他出手,一是因为那瞬间的剑意指引与战斗本能,二也是不愿看到紫霄圣地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平白结下大仇。但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身负修罗传承与杀戮剑意,与这些圣地弟子接触过多,绝非好事。
“那一剑……感觉如何?”远离之后,石浩才心有余悸地问道。
叶问天回味着刚才那凝聚全部精气神的一剑,感受着体内消耗大半的灵力和微微酸胀的肌肉,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杀戮剑意,果然是为杀伐而生。而体修的力量,能让这一剑更快、更猛、更致命!”他缓缓说道,“我似乎摸到了一点,将剑意、灵力、肉身之力三者初步融合的门槛。”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经此一役,他对自己未来的方向更加清晰。
武体双修,以杀戮剑意为锋,这必将是一条让诸天震颤的道路!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名紫衣女子却悄悄来到了叶问天之前藏身的石碑处,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一丝几不可查的、带着微弱煞气的血迹(叶问天抽剑时被魔猿血液溅到),美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这种煞气……还有那杀戮剑意……似乎与宗门古籍中记载的某种古老传承有关……”她低声自语,将那一丝气息悄然记下。
玄龟秘境的风云,似乎因为叶问天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开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