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寻被她的话一噎,眼底的怒意终于有些压不住:“你自己担着?你看看你现在!身份玉牌没了,被人当成炉鼎卖来卖去!这就是你担着的结果?!”
王霜宁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所以呢?这就是你跪下来求着给人当狗的理由?刘寻,你选择攀附强者,我不拦你。但你若想把我也变成你棋盘上的棋子,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逼视着刘寻:“我警告你,离殷玄远点。他跟你们不是一路人。我身上的奴契,我自有分寸。殷师弟……我能感觉到,他绝对不会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做的事。”
刘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霜宁,你真是天真得可笑!不会强迫?就因为他看起来纯良?这世道,力量就是一切!你连山神娘娘传给你的傀儡禁术都不敢用,守着那点可笑的底线,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对方提到山神娘娘,王霜宁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刘寻,安宁村是没了,但我不会忘了我在娘娘面前发过的誓。我的仇,我会自己报——”
“但不是因为他们害了我,而是因为他们不死,只会害更多的人!用不着你假惺惺地来替我‘安排’!”
“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走。但我的路,怎么走,我自己决定。”
她目光扫过刘寻,近乎怜悯:“刘寻,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你跪地求来的,是更深的奴印。你献上忠诚换取的,是去离间他人兄弟情谊的肮脏任务。这就是你选择的‘更好’的路?”
王霜宁微微扬起下巴,尽管脸色苍白,衣衫染血,脊背却挺得笔直:
“而我,即便身陷囹圄,被人所制,但我护住了我想护的人,我的心未曾违背对娘娘的誓言。我的路,或许艰难,但每一步,我都走得堂堂正正。”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也请你,记住你的身份和任务,别再越界。”
刘寻被她这番话刺得脸色青白交加,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告诉她这世道生存的残酷,想告诉她在圣地的安稳日子有多少他刘寻的付出,想质问她那点坚持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多么可笑……
可看着王霜宁那双清澈却无比坚定的眼睛,看着她即便落魄至此依旧不肯弯折的脊梁,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
一股清冽而磅礴的气息骤然从身后那暗紫色的阵法光罩内爆发开来。
笼罩着殷玄的阵法光芒如同退潮般敛去,露出了其中盘坐的身影。
他周身灵力已然平息,气息沉凝内敛,皮肤下隐隐流动着一层温润的玉泽,筑基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
殷玄缓缓睁开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经历过生死淬炼,少了几分懵懂怯懦,多了些许沉静与锐利。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刘寻,以及背对着自己、身姿挺拔的王霜宁。
那张脸。
刚刚赵峰那张令人作呕的淫邪面孔旁,这张脸清晰无比。
他记得这张脸上那看似平静、实则带着傲慢的眼神——
他是赵峰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杀意瞬间在殷玄眼底涌起。
雪白的“初雪”带着刺骨寒意和新突破的灵力,毫无征兆地激射而出,直刺刘寻后心。
刘寻虽心神激荡,但警惕未失,感受到杀意的瞬间便猛地向侧面翻滚。
“嗤啦!”
绸缎擦着他的肩胛骨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冰冷的寒力瞬间侵入,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
刘寻狼狈地滚出数丈,惊怒交加地望向袭击的源头。
只见殷玄已经站了起来,玄色披风无风自动,那双冷冽的桃花眼正死死地盯着他。
殷玄?!
叶野视若珍宝的那个炉鼎?!
他竟然这么快筑基成功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王霜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
她看着殷玄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又看看刘寻肩头迅速冻结的血迹,心猛地一沉。
“殷师弟!快停下!”
她失声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阻止。
然而殷玄根本听不进去。
仇人就在眼前,是赵峰的爪牙。
是差点害死他和叶师兄的人。
新仇旧恨瞬间点燃了刚刚突破后尚未完全平复的灵力。
“他是赵峰的人!助纣为虐,该杀!”
话音未落,“初雪”再次化作漫天雪影,带着更胜之前的凌厉与森寒,如同暴风雪般卷向刘寻。
这是他第一次操控筑基后的力量,却已经算得上是有模有样。
刘寻又惊又怒。
他堂堂筑基后期,竟被一个刚刚筑基的逼得如此狼狈。
肩头的伤虽不致命,但那诡异的寒力却在不断侵蚀他的经脉,让他行动越发迟滞。
更让他憋屈的是,他不能全力反击。
这小子是叶野的逆鳞。
伤了他,自己神魂里那该死的奴印瞬间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殷公子!住手!误会!天大的误会!”刘寻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急声高喊。
殷玄充耳不闻,眼神冰冷如刀,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误会?
刚才在赵峰身边,那副冷眼旁观的姿态,也是误会?
王霜宁挣扎着站起,喊道:“殷师弟!快停下!他……他……”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刘寻此刻的身份转变。
刘寻被一道刁钻的绸缎抽中手臂,寒气瞬间蔓延,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和屈辱,猛地向后急退数丈,拉开距离,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自己如今的身份:
“殷公子,我是叶前辈的人!是叶野前辈的人,他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