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林烬霄,心里那股想耍赖的念头越发浓烈……
他是发了心魔誓,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殷玄和萧琉铮,在他面前卿卿我我……将他这个圣子置于何地?
他们当他是什么,死人吗?
敢这样戏弄欺负他,心魔誓又能怎样?
光明正大的好心指教,他问心无愧!
那么他需要承受的那些许反噬,也就无所谓了……
“萧师弟,” 林烬霄随和的开口,“你既已突破金丹,又有意拜入我父尊座下,身为圣子,于公于私,本座都有责任考教你的修为根基。”
他向前一步,周身威压虽未全开,却已然锁定了萧琉铮,让其避无可避。
萧琉铮眸光一沉。
他自然想将这目中无人的圣子踩在脚下,但理智告诉他,此刻绝非良机。
林烬霄的修为深不可测,其对大道法则的领悟和战斗经验也远非自己可比。
他不惧败,甚至期待与强者交手,更是不介意借此窥探圣子的手段。
但——
绝不是在殷玄面前。
在玄儿心里,他的兄长必须是顶天立地、无人能敌的存在。
他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露出一丝败相,折损分毫威严。
“殿下厚爱,弟子感激。” 萧琉铮拱手,“只是弟子方才于秘境中强行破境,身上带伤,灵力未稳,恐……”
“怎么?” 林烬霄毫不客气地打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嘲讽之意溢于言表,“萧师弟,金系天灵根,讲究的便是一往无前,锐不可当。你这般推三阻四,是怕了?”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放心,本座不用任何法器,也会将修为压制到——筑基巅峰。如此,萧师弟总该……‘敢’了吧?”
“筑基巅峰”四字,他刻意放缓,带着毋庸置疑的轻蔑——即便我自缚手脚至此,你依旧不配与我为敌。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圣子这话,已是将萧琉铮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
若再拒绝,便坐实了“怯懦”之名,方才对方在秘境中建立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萧琉铮也知道是避无可避,那么——他眼底深处金光隐现……
“不要!”
一声带着惊惶的阻止响起,少年的手拉住萧琉铮,慢慢摇头。
是殷玄。
“师兄……你别去……”
殷玄出言阻止,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其一,他不想看兄长输。
兄长自尊心极强,他固然信任兄长的能力,可来到圣地后,他才真切体会到何为天外有天。
叶师兄深不可测,北溟寒威压逼人,林烬霄更是贵为圣子,修为与资源远超同侪。兄长虽天资卓绝,终究初入金丹,又在秘境中消耗巨大,此刻与明显动了真怒的林烬霄交手,胜算渺茫。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兄长是他最重要的人,过去是兄长纵容着他的依赖,如今,也该轮到他来维护兄长的骄傲与锋芒了。
其二,也是更紧要的一点——
兄长是魔修。
那具关乎兄长性命的分身还在他的储物袋里,尚未找到合适的时机交出。
虽然潜意识里觉得林烬霄未必能一眼看穿,但对方毕竟是玄天圣子,见识广博,万一在交手过程中察觉到兄长灵力有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殷玄率先开口,一直留意着这边动向的季云也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玄阴秘境怨念丛生,弟子等皆受怨气侵扰,急需调息。”
“加之秘境异变,我等灵力被莫名压制多时,萧师兄更是劳苦功高,带领我等脱险,消耗甚巨。殿下愿考教指点,自是恩典,然……或许不必急于一时?待他日萧师兄正式拜入圣主座下,成为主峰弟子,殿下自可随时指点,岂不更为妥当?”
季云开了头,徐愿与林隽也纷纷躬身附和。
萧琉铮本就不愿在此刻动手,见此情景,自是顺势沉默,将难题抛回给林烬霄。
林烬霄看着眼前这群“同仇敌忾”的弟子,尤其是那个被萧琉铮牢牢护在身后的殷玄,只觉得自己越发丢人。
好,好得很!
刘寻——这就是他办事的能力?
所谓的“提携”,竟提携出了这般局面?
他真是给自己“提携”了个好大的障碍!
他越过众人,目光死死钉在殷玄脸上,声音却刻意放缓:
“殷玄,你告诉本座……你也觉得,本座不如萧琉铮的气度,是在故意刁难他吗?”
这话分量极重,季云、徐愿、林隽三人脸色一白,当即跪伏下去,不敢抬头。
殷玄心知林烬霄这是不肯罢休,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
他暗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微微垂首,姿态恭敬:
“殿下言重了。您与萧师兄皆是弟子需仰望之人,弟子微末,岂敢妄加评判孰优孰劣?”
他话语谦卑,然而在无人可见的角度,他抬起眼,目光精准地迎上林烬霄的视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怯懦,唯有清晰的警告与提醒——
他在威胁他。
提醒他冰原上的心魔誓,提醒他彼此之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
“至于弟子与殿下……”殷玄继续道,“不过是先前弟子带着灵宠小白去后山灵泉抓鱼时,偶然遇见殿下在寒泉边……似乎身体略有不适。”
“弟子修为低微,帮不上什么大忙,只是……力所能及地做了些微末小事,实在不值一提。此等小事,又怎敢拿去烦扰萧师兄清听?更不敢四处宣扬,恐损了殿下清誉。”
他话音一顿,忽然侧过身,昳丽的容颜完全展现在萧琉铮眼前,眼神变得纯然又真诚:
“殿下方才提出考教,定然是看重师兄,赏识师兄的万中无一的灵根天赋,此乃圣地上下皆知的事实。玄儿……玄儿大概也是沾了师兄的光,才能在殿下面前留下那么一丁点的印象……”
他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若非因为师兄,殿下日理万机,威严尊贵,又怎会记得弟子这等微末之人呢?”
说完,他再次转向林烬霄,脸上恭敬依旧,眼神却已复归冰冷:
“殿下,您说,弟子说得……对吗?”
林烬霄袖中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
他看着殷玄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看着他在萧琉铮面前装出的那副模样,再对比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威胁……
他只想骂——
殷玄,你这个蠢货!
你以为他萧琉铮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本座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他的真面目!
“……是。”
这个字几乎是从林烬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周身的气息因极致的压抑而显得更加危险,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但他不能动手,至少不能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动手。
心魔誓的反噬尚在其次,更重要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想的原因——
他心底,在荒谬地畏惧着殷玄眼中可能出现的、真正的厌恶。
‘殷玄,你给本座等着。’
他在心中无声地咆哮,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谁才是你唯一该依附、也只能依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