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黑暗,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备用电源,立刻启动。
昏暗的、红色的应急灯,在船坞内,亮了起来。
将整个,巨大的空间,都映照得,如同,一座真正的、充满了血腥和死亡气息的……
炼狱。
刘洋的电磁脉冲炸弹,为另外两组,创造了,一个,稍纵即逝的、致命的窗口。
……
同一时间。
船坞底部,通海阀 。
石头,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
他顶着,应急灯亮起后,那,稀疏的、却依旧致命的弹雨。
硬生生地,冲到了那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心脏般的通海阀前!
他从怀里,掏出了两块早已被他捏成了饼状的、黄色的塑胶炸药。
像贴膏药一样,精准地贴在了那根,最脆弱的、控制着阀门开合的液压管线之上!
他插上雷管,启动了只有三十秒的倒计时。
“走!”
他对身后,负责火力掩护的赵峰,发出一声,最后的咆哮!
然后,他没有选择撤退。
他拔出了腰间那把,唯一的、只有六发子弹的驳壳枪。
转身,迎着那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的日本士兵,扣动了最后的……
扳机!
他用自己的生命,为那即将要,引爆整个船坞的“心脏”,争取了最宝贵的……
时间!
“轰——隆——!!!”
爆炸声,从水下,沉闷地,响起!
那根,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液压管线,瞬间,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数千磅压力的高压液油,像一条,愤怒的、复仇的巨龙,从缺口里,疯狂地,喷涌而出!
失控的液压,瞬间,就将那,坚固的铬钼合金阀门,给从内部,彻底地,撕成了碎片!
冰冷的、浑浊的黄浦江江水,像一头,被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远古巨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那个,巨大的、黑洞洞的缺口里,疯狂地,倒灌而入!
整个船坞的底部,在短短十几秒之内,就变成了一片,充满了死亡和漩涡的……
汪洋!
……
同一时间。
潜艇内部,武器舱。
燕子,像一只,真正的、没有重量的雨燕。
他,借着,电力中断的瞬间,早已,通过,鱼雷发射管的外部检修通道,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潜艇的内部。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盗贼,精准地,来到了那个,控制着所有鱼雷氧化剂注入的、总阀门前。
他,将最后一颗,也是,威力最大的炸弹,安装在了阀门的根部。
就在他,即将要,启动引信的瞬间!
潜艇内部,那同样,昏暗的、红色的应急灯,亮了!
他,暴露了!
两名,守卫在舱内的日本士兵,发出一声惊呼,端着枪,就朝他,冲了过来!
燕子,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的身体,像一片,在风中,飘舞的落-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一仰!
躲过了,那,迎面而来的第一梭子弹!
同时,他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冰冷的飞刀,也瞬间,滑入了掌心!
“嗖!嗖!”
两道,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寒光,一闪而过!
那两名,日本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惨叫,他们的喉咙就已经,被两把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给彻底地洞穿了!
燕子,没有任何的停留!
他,启动了炸弹的引信!
然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狭窄的通道之中!
“轰——!!!”
巨大的爆炸,将整个武器舱,都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又华丽的……
死亡烟花筒!
殉爆的鱼雷,像一根根被点燃了的、致命的穿天猴,将那厚达数英寸的、坚固的潜艇外壳,都炸得,千疮百孔!
……
现在。
船坞。
江水,倒灌!
鱼雷,殉爆!
“海龙”号,这艘,尚未下水,就已被,宣判了死刑的钢铁巨兽,在巨大的爆炸,和,江水,那,无与伦比的压力之下,发出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的悲鸣!
它那充满了流线型美感的、坚固的耐压壳体,像一个被捏碎了的鸡蛋壳,开始一寸一寸地,崩裂,塌陷!
整座巨大的船坞,都开始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中,剧烈地,颤抖,呻吟!
像一头即将要,沉入地狱的、垂死的巨兽!
赵峰,像一头从地狱里,杀回来的恶鬼!
他,浑身是血。
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的手中,那把早已,砍得卷了刃的匕首,还在往下,滴着温热的、鲜红的液体。
他,在齐腰深的、混杂着油污和尸体的洪水中,艰难地,跋涉着。
他的身后,是田中贤二和他那群,同样杀红了眼的、悍不畏死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子弹,像雨点一样,在他的身边,疯狂地,飞舞!
“这边!”
一声,急促的、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的呼喊,从不远处,一根,尚未被完全淹没的排污管道的入口处,传来!
是燕子!
他,还活着!
赵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掷了出去!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弧线!
精准地,没入了一名,离他最近的、日本机枪手的……
眼睛!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一个猛子,扎入了,那,冰冷的、浑浊的洪水之中!
朝着,那,唯一的一线生机,疯狂地,游了过去!
田中贤二,看着那在洪水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和那早已变成了一堆,燃烧的、扭曲的废铁的“海龙”号。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纪律和秩序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属于一个赌徒的、彻底的疯狂!
“追——!!!”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咆哮!
“活要见人!死……
也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