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的呼吸猛地一滞,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崇敬,轰然冲上心头!他手中的巨斧“哐当”一声拄在地上,单膝跪地,朝着那道身影,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末将耿忠,恭迎侯爷!”
“恭迎侯爷!!”
随着耿忠的跪拜,所有镇北军的将士们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屠杀,转身,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兵器拄在雪中,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那声音汇成一股钢铁洪流,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震得离体,冲散了林中的阴霾,震得积雪簌簌而下!每一名榆林军将士的眼中,都燃烧着名为信仰的火焰!
侯爷?
被围在圈中的叛军们彻底懵了。
这个骑着红色战马的年轻人,是侯爵?
北境边军,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年轻的侯爷?
瘫坐在地上的徐太,更是如遭雷击!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一股比面对耿忠时更加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冠军侯!
这个名号,前几日探子来报时,他还嗤之鼻!
一个毛头小子,就算走了狗屎运,让呼延灼吃了点小亏,又能如何?
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
亲眼看到了那神鬼莫测的一箭!亲眼看到了那匹神异非凡的赤红战马!亲眼看到了数千镇北军将士发自内心的狂热与臣服!
他瞬间明白了!
呼延灼不是吃了小亏,而是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这位年轻侯爷的算计之中!
恐惧,如同无边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天君反手将那张巨大的角弓重新背在身后,轻轻一夹马腹。
“嘶——!”
赤兔马仿佛通晓主人心意,发出一声高亢嘹亮的嘶鸣,四蹄翻飞,瞬间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朝着包围圈狂奔而来!
眨眼之间,便已冲至镇北军组成的盾阵之前。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喝令士兵让开道路。
然而,沈天君没有。
就在赤兔马即将撞上盾墙的瞬间,他一勒缰绳!
“聿!”
赤兔马人立而起,随即四肢猛然发力,庞大而神骏的身躯,竟如一道跨越天堑的飞虹,纵身一跃!
盾阵最前排的士兵,甚至能感受到马蹄带起的罡风刮过头盔,能看到那巨大的阴影从头顶一掠而过! 它直直地从三排榆林守军将士头顶飞跃而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令人心神俱颤的弧线!
赤兔马稳稳落地,四蹄踩在血染的雪地上,溅起一片血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与震撼力!
“嘶……”
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这……这还是马吗?!这简直是神兽!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连呼吸都忘了。
沈天君没有停住,而是继续策马奔入包围圈的中心,直奔徐太面前。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徐太一个激灵,从无尽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他连滚带爬地拾起掉落在旁的长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开口狡辩,做最后的挣扎。
“侯爷!徐某……”
然而,沈天君根本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对于叛徒,他连一个字都不屑听。
沈天君双脚一夹马肚,赤兔嘶鸣一声 ,周遭包围着叛军的士兵们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好似一道红色闪电从眼前一闪而过。
沈天君的手握住了天子金刀的刀柄,一人一马略过徐太身边的时候,只见一道金芒一闪而过。
“噌!”
众人似乎都听到了金刀出鞘发出的争鸣。
沈天君出刀的速度极快!
快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距离最近的耿忠在内,都没有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出的手!耿忠这位沙场猛将,只感觉眼前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了空间,又瞬间愈合。他甚至没能捕捉到一丝刀光的轨迹!
那一道微弱的金光,仿佛错觉般,在沈天君的腰间一闪即逝。
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吁!”沈天君勒住了狂奔的赤兔。
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被包围的叛军们,被那股无形的气场所迫,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不少人双腿一软,武器“哐啷”掉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瘫倒在地,为他让开了一片更大的空地。
徐太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他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世界,开始逐渐变黑。
那个骑在赤红骏马上的身影,那个戴着玄黑面甲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模糊,旋转,扭曲……
他感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微凉,像是被一片冬日的雪花,轻轻拂过。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
指尖传来的,却是温热而粘稠的触感。
一道细密的血线,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的脖子上。那血线迅速扩大,殷红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怪响,双眼圆睁,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与茫然。
他自己逐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穿着盔甲的双腿正无力地跪倒下去。
那位……那位大人……彻底算错了!我们所有人都错了!这根本不是一头初生的猛虎,这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魔!
这个念头,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意识。
噗通。
徐太的身体跪倒在地,他低着头,双臂无力地垂下,一股股鲜血顺着他的盔甲流淌而下,在洁白的雪地上,晕染开一朵绝望的死亡之花。
全场死寂,风雪似乎都停了,针落可闻。
沈天君驻马而立,天子金刀缓缓收入鞘中,刀身之上,竟无半点血迹残留,依旧光洁如镜。那清脆的“咔”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微微侧头,冰冷的目光,盯着那个跪倒在地的身影。
“叛国之贼,不配与我言语。”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幸存叛军的心脏上。
“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垃圾,下去跟林将军,磕头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