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凝聚了极致杀意的刀光,无声无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它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在整个广场的喧嚣与血腥达到顶点的瞬间,自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贴着地面,撕裂空气,直取高台上蓝蝴蝶的咽喉。
这一刀,快得超越了肉眼的捕捉极限。相较于正面战场那声势浩大的冲杀,这才是天照神宫真正的杀招!
“保护教主!”
高台上的几位部族首领和巫神教长老同时察觉到了这股致命的危机,纷纷怒吼着起身,但那刀光的速度,却远在他们反应之上。
蓝蝴蝶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凌厉的刀意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她周身蓝光大盛,无数只蛊蝶发出嗡鸣,瞬间凝聚成一面流光溢彩的蝶盾护在身前。然而这蓄谋已久的一击,携带着破釜沉舟的死志,其速度与力量,远超她仓促间的防御极限。
死亡的气息,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清晰,她甚至能感受到刀锋划过空气带来的微弱颤动,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在她心头悄然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巫神教主即将血溅当场的瞬间,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横亘在蓝蝴蝶身前。沈天君!他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乾坤大氅在无风自鼓。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撩起了大氅的衣角,仿佛只是在拂去衣角的灰尘。
“叮!”
一声清脆得宛如玉珠落盘的轻响,却在这一刻,仿佛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喊杀声。那道势在必得的刀光,在距离蓝蝴蝶喉咙不足三尺的地方,骤然停滞。刀身剧烈地震颤着,发出凄厉刺耳的嗡鸣,仿佛在不甘地咆哮,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被那看似柔软的大氅,死死地缚在半空。
刺客一身苗人服饰,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写满了惊骇、不解与匪夷所思的眼睛。他的心神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为天照神宫效力十数载,苦修刀法,赌上性命,倾尽毕生心血的一记绝杀!其隐蔽,其狠辣,其速度,本该是无懈可击!可为何……为何会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用一件寻常的大氅,就挡了下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袁天罡动了。面对几个趁乱冲上高台的黑衣刺客,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将那宽大的袖袍随意一拂。一道无形的气劲如同洪流般汹涌而出,动作潇洒惬意,如同在驱赶几只恼人的苍蝇。
那几名原本气势汹汹、身手不凡的刺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如遭重锤,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变形,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石阶上,落地时已然气绝,再无声息。
整个高台,瞬间被清空,只剩下沈天君与那名被定住的刺客,以及目瞪口呆的巫神教高层。广场上的喧嚣也在这一刻诡异地减弱,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场中对峙的那两人身上。
沈天君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又深邃如渊。他看着那名刺客,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洪钟大吕般,在寂静下来的高台上方回荡:“老鼠,就该待在阴沟里,永远不见天日。”
刺客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知道自己已无生机,却仍不愿束手就擒。手腕猛地一转,试图抽刀后退,与沈天君拼死一搏。然而,沈天君的速度更快,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如穿花蝴蝶般精准,双指直逼刺客膻中穴。
一股沛然莫御的真气瞬间涌入,刺客闷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沈天君掸了掸乾坤大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如同两道寒电,扫向广场上那些且战且退、准备遁入人群的苗人着装的刺客。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宛如君临天下的威严,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那些刺客的耳中:“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老鼠就该永远待在下水道里,永远不见天日!至于他本人……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随着他话音落下,所有残存的黑衣刺客,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命令,再无一丝恋战之心,如潮水般溃散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冰冷的尸体,以及广场上久久无法平息的震动。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就这么被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以一种近乎蛮横、不可思议的方式,强行中止了。
祭坛之上,蓝玲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小嘴微张,那双原本充满狡黠与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茫然。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所冲击。
昨夜那个与她在月下把酒言欢,看上去有些深沉、有些玩世不恭的“生意人”,此刻的身影,在漫天血腥与混乱中,却如同拔地而起的巍峨山岳,与她自幼听闻的那些顶天立地、力挽狂澜的英雄传说,缓缓重合。
蓝蝴蝶缓缓地走到沈天君身前,她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不见丝毫获救后的感激,反而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那双与蓝玲珑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深邃、更加威严的眸子,带着审视与警惕,上下打量着沈天君。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身为巫神教的教主,她深知权力的残酷与平衡的脆弱,绝不允许任何不可控的强大因素,出现在自己的领地,更何况是如此深不可测之人。
沈天君没有立刻回答她。他转过身,目光越过她,看向正从祭坛上飞奔而下的蓝玲珑。
“姐姐!”蓝玲珑再也顾不上圣女的仪态,身形一闪,便冲上高台,一把抓住蓝蝴蝶的手臂,上下仔细检查着,那双灵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确认姐姐安然无恙后,她才猛地转向沈天君,那张沾着金色油彩的小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有发自内心的庆幸,有对沈天君身份的深深困惑,更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难以言喻的仰慕与悸动。
“沈天君……”她喃喃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沈天君对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才将目光重新移回到蓝蝴蝶那张冰冷而警惕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心思。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周围巫神教长老们如临大敌般警惕的眼神,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在下沈天君,大炎侯爵,此番深入南疆,是想与教主,好好谈一笔……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