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聚阴噬灵阵后,林夜一行人在秦岭深山休整了三日。牺牲弟子的坟茔被安置在向阳的山坳,青石墓碑上刻着各自的姓名与宗门,林清雪种下的长青藤缠绕其上,绿叶在山风中轻摇,似在诉说着未尽的守护之志。林夜将自身疗伤丹药分予众人,自己则借助青云印的滋养,缓缓修复透支的元婴本源,虽未完全痊愈,但已能顺畅运转灵力,应付常规凶险。
第三日清晨,队伍再度启程。告别秦岭的崇山峻岭,前路逐渐变得开阔,官道旁的村落渐渐增多,只是村民们脸上多带着几分惶恐,沿途时常能看到被遗弃的田舍,偶有行人擦肩而过,也都是行色匆匆,眼神中满是戒备。
“林兄,前面有个驿站,我们去打探下消息,顺便补充些物资。”苏晓棠勒住缰绳,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青砖瓦房。驿站门口挂着“清风驿”的木匾,只是门板斑驳,墙角蛛网密布,显然已有些时日未曾好好打理。
林夜点头应允,一行人策马来到驿站门前。刚下马,便见一名满脸皱纹的老驿卒拄着拐杖迎了出来,看到林夜等人身着修士服饰,眼中闪过一丝敬畏,连忙躬身道:“几位仙师,里面请。近来世道不太平,驿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些粗茶淡饭。”
进入驿站,屋内光线昏暗,几张桌椅积着薄尘,角落里蜷缩着几个逃难的村民,看到林夜等人,纷纷缩了缩身子,眼神中带着恐惧与好奇。林夜让弟子们打扫出一片干净区域,自己则坐下与老驿卒攀谈起来:“老丈,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驿卒叹了口气,给林夜倒上一杯粗茶,压低声音道:“仙师有所不知,半月前开始,西边的昆仑山脉就频频异动,夜里能看到山顶泛着红光,地面也时不时地晃动。起初大家以为是山崩,可后来附近的村庄开始出现怪事——地里的庄稼无故枯萎,井里的水变得滚烫,甚至有村民在砍柴时,看到山涧里涌出红色的泉水,沾到身上就起水泡,可吓人了!”
“红色泉水?地面震动?”林夜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看向苏晓棠和林清雪。昆仑山脉位于极北冰川以南,正是他们前往极北的必经之路,老驿卒所说的异动,绝非寻常山崩那么简单。
“还有更邪乎的!”老驿卒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前几日,有商队从昆仑山下经过,说看到山脚下裂开了一道大缝,缝里冒出黑烟,还能听到里面有怪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现在没人敢靠近昆仑山了,附近的村民都在往南逃,生怕被那山里的邪祟缠上。”
林夜指尖敲击着桌面,思绪飞速运转。昆仑山脉乃是华夏重要的灵脉节点之一,传说山脉深处蕴藏着上古灵脉,滋养着一方天地。如今出现地动、红光、热泉等异象,大概率是灵脉发生了异动。结合之前冥罗教要前往极北冰川解封魔神的线索,这灵脉异动会不会与冥罗教有关?或是与即将复苏的魔神有所关联?
“老丈,那红光和震动,多是在什么时辰出现?”林清雪轻声问道,手中玉笛轻轻转动,眼神中带着几分凝重。
“大多是在夜里,尤其是子时过后,那红光最是明显,有时候能映红半边天,地面也晃得最厉害。”老驿卒回忆道,“有懂行的老人说,这是地火要喷发的征兆,昆仑山脉底下压着火龙,现在火龙要醒了,这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地火?林夜心中疑窦丛生。灵脉异动确实可能引发地火喷发,但寻常地火不会伴有如此诡异的异象,更不会让泉水变得灼人蚀肤。他想起青云宗传承中记载的“灵脉逆行”之象——当灵脉受到外力干扰或邪气侵蚀时,会导致脉中能量紊乱,原本温和的地脉之火会变得狂暴,甚至衍生出邪火,焚毁一切生机。
“我们不能再按原计划赶路了,必须先去昆仑山脉探查一番。”林夜当机立断,“若是灵脉异动真与冥罗教或魔神有关,放任不管,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祸,甚至影响到极北冰川的封印。”
苏晓棠和林清雪纷纷点头,她们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灵脉是修真界的根基,一旦昆仑灵脉彻底紊乱,不仅会导致周边生灵涂炭,还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影响其他灵脉节点,到时候整个修真界都可能陷入动荡。
休整片刻,补充了干粮和清水后,林夜一行人改变方向,朝着昆仑山脉疾驰而去。随着不断靠近,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后来竟能感觉到马蹄下的土地在隐隐震颤,仿佛有巨兽在地下蛰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呼吸间带着灼热感,远处的昆仑山脉轮廓渐渐清晰,山顶果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即便在白日,也能清晰可见。
傍晚时分,众人抵达昆仑山脉脚下。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此刻变得一片枯黄,树木枝干焦黑,像是被大火焚烧过一般。山脚下的村庄早已人去楼空,房屋破败不堪,村口的水井冒着袅袅热气,凑近一看,井水浑浊不堪,水面漂浮着一层暗红色的物质,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
“这是地脉之火外泄导致的,草木被火煞之气侵蚀,已经彻底枯萎了。”林清雪蹲下身,指尖触碰着地面的焦土,眉头紧锁,“火煞之气已经渗透到地表,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这方圆百里都会变成寸草不生的焦土。”
苏晓棠运转雷冰之力,指尖凝聚出一缕寒气,朝着水井探去。寒气刚接触到井水,便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化作白雾消散,井水的温度之高,远超想象。“这水的温度至少有百度以上,里面还夹杂着浓郁的火煞之气,寻常人若是饮用,瞬间就会被灼伤内脏。”
林夜闭上双眼,元婴之力缓缓扩散开来,探查着地下的情况。随着感知深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下深处的灵脉能量异常狂暴,原本顺畅流淌的灵脉之力,此刻像是脱缰的野马,四处冲撞。在灵脉的核心区域,有一团巨大的热源,散发着恐怖的火煞之气,那股力量之强,竟让他的元婴都感到一丝心悸。
“灵脉确实发生了异动,而且是人为导致的。”林夜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有人在灵脉核心区域布置了阵法,强行抽取灵脉之力,导致灵脉逆行,地火失控。看这阵法的手法,与冥罗教的邪术有些相似。”
“冥罗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晓棠不解地问道,“强行抽取灵脉之力,很可能导致灵脉枯竭,甚至引发地火喷发,他们难道不怕引火烧身吗?”
“或许与他们炼制聚阴珠有关。”林清雪推测道,“聚阴珠需要海量的能量滋养,灵脉之力乃是天地间最精纯的能量之一,他们很可能是想抽取昆仑灵脉的力量,加速聚阴珠的炼制。只是他们的手法太过霸道,才导致灵脉异动,地火失控。”
林夜点了点头,觉得林清雪的推测很有道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尽快阻止他们。灵脉一旦彻底崩溃,不仅这昆仑山脉会变成一片火海,还可能影响到极北冰川的封印,到时候魔神和冰魔同时破封,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林夜不再犹豫,带领众人朝着昆仑山脉深处进发。越往山里走,地面的震动越剧烈,空气中的硫磺味也越发浓郁,时不时能看到地面裂开的缝隙,缝隙中冒出阵阵黑烟,温度高得让人难以忍受。联盟弟子们纷纷运转灵力护住全身,抵御着高温和火煞之气的侵蚀。
行至半山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开阔的山谷。山谷中央,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宽约数十丈,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暗红色的岩浆,岩浆表面气泡不断破裂,溅起阵阵火星,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裂缝周围,布置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符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不断吸收着裂缝中涌出的火煞之气,再将其转化为精纯的能量,朝着山谷深处输送而去。
“果然是人为布置的阵法!”林夜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是‘焚天噬灵阵’,专门用来抽取地火和灵脉之力,比聚阴噬灵阵更加霸道,长期下去,整个昆仑灵脉都会被它吞噬殆尽。”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的密林中突然冲出数十名身着黑色道袍的修士,正是冥罗教的教徒。他们个个手持黑色骨刃,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死气,修为从筑基期到金丹期不等,为首的是两名金丹后期的修士,眼神阴狠,死死地盯着林夜等人。
“林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左侧为首的修士冷声喝道,“聚阴噬灵阵被你破坏,教主大人本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昆仑山脉坏我们的好事!”
“冥罗教倒行逆施,抽取灵脉之力,残害生灵,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铲除你们这些败类!”林夜一声怒喝,博翼刀瞬间出鞘,金色刀气带着净化之力,朝着对面的修士斩去。
“狂妄!”右侧的修士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周身的死气化作一道巨大的骨墙,挡住了林夜的刀气。“这里是地火之源,我们的实力会得到增幅,而你们,只会被火煞之气侵蚀,今日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两名金丹后期修士同时发起攻击。他们手中的骨刃燃起黑色的火焰,那是掺杂了火煞之气的死气之火,威力比普通的死气攻击更加强悍。同时,周围的冥罗教教徒也纷纷出手,黑色的骨刃、诡异的符咒、阴邪的法术,朝着林夜等人铺天盖地而来。
“晓棠,你负责牵制左侧的修士;清雪,你用木属性灵气护住弟子们,同时辅助我攻击;其他人,结成防御阵,抵挡教徒的攻击!”林夜迅速下达命令,身形一闪,朝着右侧的金丹后期修士冲去。
苏晓棠闻言,雷影刀挥舞,雷光暴涨,噼啪作响的电流朝着左侧的修士射去。她的雷系之力正好克制死气,雷光所过之处,死气之火瞬间熄灭,逼得左侧修士连连后退。
林清雪则吹奏起清心曲,木属性灵气化作漫天绿光点,落在众人身上,形成一层厚厚的护罩,抵御着火煞之气和冥罗教的攻击。同时,她分出部分灵气,化作锋利的藤蔓,朝着冥罗教教徒缠绕而去,限制他们的行动。
林夜与右侧的金丹后期修士激战在一起。对方的骨刃带着火煞之气,每一次碰撞,都有炽热的能量顺着博翼刀传入林夜体内,灼烧着他的经脉。林夜运转冰火同源诀,用寒气护住经脉,同时催动青云剑诀,刀气中蕴含着净化之力,不断震散骨刃上的火煞之气。
“你的修为明明只是元婴初期,为何能挡住我的攻击?”右侧的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能感觉到,林夜的灵力虽然不算特别雄厚,但质量极高,尤其是那净化之力,对他的死气和火煞之气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你这种邪修,永远不会明白正道之力的真谛!”林夜一声怒喝,博翼刀挥舞得更快,金色刀气如同雨点般落下,逼得对方节节败退。他抓住一个破绽,刀气突然变向,朝着对方的手腕斩去。
修士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手腕被刀气划伤,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血液落在地上,瞬间被地面的高温蒸发,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找死!”修士又惊又怒,体内的死气和火煞之气疯狂运转,骨刃上的黑色火焰暴涨,朝着林夜发起了疯狂的反扑。他知道,自己不是林夜的对手,只能拼尽全力,拖延时间。
林夜丝毫不惧,运转元婴之力,将青云印祭出。青云印悬浮于头顶,金光闪烁,不断释放出净化之力,压制着对方的火煞之气和死气。同时,他将冰火同源诀运转到极致,博翼刀上同时缠绕着金色的刀气、白色的寒气和红色的火气,三种力量相互交织,威力倍增。
“混沌寂灭,三力归元!”林夜一声怒喝,博翼刀劈出一道蕴含着金、冰、火三种力量的刀气,刀气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轻微的扭曲,朝着对方斩去。
修士脸色大变,想要躲避,却被青云印的金光锁定,无法动弹。他只能拼尽全力,凝聚出一道厚厚的死气屏障,试图挡住刀气的攻击。
“轰——”
刀气与死气屏障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死气屏障瞬间被撕裂,金色的刀气继续朝着修士斩去,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黑色的血液和火煞之气同时消散,被青云印的净化之力彻底净化。
解决掉右侧的修士,林夜立刻转身支援苏晓棠。此时,苏晓棠已经压制住了左侧的修士,雷光将对方包裹,对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林夜见状,一道刀气射去,直接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失去了首领,冥罗教的教徒们顿时陷入了混乱。林夜等人趁机发起猛攻,金色的刀气、银色的雷光、绿色的灵气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攻击网,朝着教徒们覆盖而去。教徒们根本无法抵挡,纷纷倒在血泊中,死气和火煞之气不断消散。
半个时辰后,山谷中的冥罗教教徒被尽数斩杀。林夜等人虽然也有伤亡,但总体损失不大。看着山谷中央那道巨大的裂缝和周围的焚天噬灵阵,林夜的脸色依旧凝重。
“这焚天噬灵阵比聚阴噬灵阵更加复杂,想要摧毁它,必须先破坏周围的符文阵基,再进入裂缝底部,摧毁阵法的核心。”林夜说道,目光投向裂缝深处,“裂缝下面就是地火之源,温度极高,还充满了狂暴的火煞之气,下去探查风险很大。”
“我跟你一起下去!”苏晓棠立刻说道,雷影刀紧握在手,眼神坚定,“我的雷冰之力能抵御高温和火煞之气,或许能帮上忙。”
林清雪也点了点头:“我也去,我的木属性灵气能疗伤解毒,还能感知阵法的能量流动,找到阵基的位置。”
林夜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知道拗不过她们,只能点头同意:“好!但你们一定要小心,下去后紧跟在我身边,一旦遇到危险,立刻退回地面。剩下的弟子们,在山谷周围布下防御阵,防止冥罗教的援兵赶来。”
“是,林副盟主!”剩下的弟子们齐声应道,立刻开始布置防御阵。
林夜、苏晓棠和林清雪三人同时运转灵力,护住全身,朝着裂缝底部缓缓降落。裂缝深处的温度越来越高,火煞之气也越发浓郁,即便有灵力护罩保护,也能感觉到阵阵灼痛。周围的岩壁滚烫无比,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岩浆纹路,时不时有岩浆顺着岩壁流淌下来,发出“滋啦”的声响。
下降了大约百余丈,裂缝底部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宫,地宫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颗巨大的暗红色珠子,珠子表面布满了诡异的符文,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火煞之气和灵脉之力,正是焚天噬灵阵的核心——焚天珠。
祭坛周围,布置着八根黑色的石柱,石柱上刻满了与山谷周围相同的符文,正是阵法的阵基。石柱之间,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形成一道道火墙,将祭坛包围在中央。
“那就是焚天珠,只要摧毁它,焚天噬灵阵就能彻底崩溃。”林夜指着祭坛上的暗红色珠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想要靠近祭坛,必须先破坏这八根石柱阵基。”
就在这时,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地宫都在剧烈震颤。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岩浆中缓缓升起,那是一头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兽,身形如同巨熊,四肢粗壮有力,爪子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头部生有三只眼睛,眼中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正是守护地火之源的上古异兽——火麒麟!
“是火麒麟!”林清雪脸色一变,“传说中火麒麟乃是地火之源的守护者,性情暴躁,实力极强,我们恐怕不是它的对手!”
火麒麟看到林夜等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三只眼睛同时射出三道火焰光束,朝着三人射来。火焰光束蕴含着恐怖的火煞之气,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点燃,发出“噼啪”的声响。
“小心!”林夜一声怒喝,将青云印祭出,金光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挡住了火焰光束。“轰”的一声巨响,光罩剧烈震颤,上面出现了淡淡的裂痕,显然火麒麟的攻击威力极强。
“这火麒麟被焚天噬灵阵的邪力影响,已经失去了理智,变得更加狂暴了。”林夜看着火麒麟眼中的疯狂,心中暗道不好,“我们必须先想办法安抚它,否则根本无法靠近祭坛。”
苏晓棠运转雷冰之力,周身雷光暴涨,朝着火麒麟射出一道巨大的冰刃,试图压制它身上的火焰。冰刃落在火麒麟身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化作白雾消散,只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