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莉希雅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小巧的投影仪,在花园空地上投出,“第二届观察员观察研讨会”几个花里胡哨的艺术字。
维尔薇、华、铃、科斯魔、黛丝多比娅和帕朵几位年轻人围坐成一圈,中间还摆着,帕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借”来的零食。
“好啦~会议开始啦!”
爱莉希雅自封为主持人,拿着一个小喇叭(可能是维尔薇的发明),兴致勃勃。
“本次议题:观察员先生的‘奇妙体验’续集~以及梅比乌斯博士的‘抽血宣言’后续反响!”
维尔薇第一个举手,眼睛放光:
“根据本发明家的情绪波动记录仪(远程非接触式)数据显示,当博士说出‘抽血’一词时。
观察员先生周围的能量场,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高频的紊乱波动!
持续时间0.3秒!
这绝对是,被冒犯到的表现!
但他能瞬间压制下去耶!这情绪控制力…简直是完美的研究对象!”
华抱着膝盖,小声说:
“其实…我能理解观察员先生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梅比乌斯博士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也好像要把我拆开来,看看里面的构造一样…
有点吓人。”
身旁的铃立刻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帕朵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
“不过观察员大哥,居然会感到‘冒犯’诶!
这说明,他其实还是有‘人’的情绪的吧?
虽然,平时藏得超—级深!
而且他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要是换了我,肯定跳起来跑路了!”
黛丝多比娅推了推眼镜:
“从社会学和心理学角度分析,梅比乌斯博士的行为,确实构成了对个体边界感的严重侵犯。
观察员先生的克制反应,既符合其一贯的理性人设,也可能源于其对自身‘非人’特质的认知。
即潜意识里,认为被当作‘异常样本’研究是某种‘合理’代价?
这值得进一步…”
科斯魔打断,言简意赅:
“…博士,好过分。观察员,脾气好。”
“哇!科斯魔总结到位哦!”
爱莉希雅鼓掌,“所以结论是—观察员先生其实内心挺柔软的?
只是不表现出来?”
维尔薇:
“或者他的处理器,足够高级,能瞬间计算出反驳无效?”
帕朵:
“也有可能,他只是在默默记小本本?”
少年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氛围热烈。
…
不远处的小径...
痕正陪着已怀有身孕的布兰卡,在花园里散步。
布兰卡最近孕吐反应严重,痕听说模拟自然环境可能有助于缓解,便特意带她过来走走。
两人恰好路过附近,听到那群年轻人热闹的讨论声。
“…抽血宣言?”
痕耳朵动了动,作为经验丰富的战士,他听觉灵敏,“梅比乌斯教授,又对谁下手了?”
布兰卡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听起来,像是那位新来的‘观察员’先生?
我好像听克莱因提起过,博士对他的…嗯…‘研究热情’特别高涨。”
痕皱起眉头:“观察员?就是那个和17号长得挺像,但感觉,完全不一样的小子?
教授想抽他的,血?”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个沉默寡言的观察员看起来,可不像好惹的。
“‘内心柔软’?‘脾气好’?”
布兰卡捕捉到了孩子们讨论中的只言片语,脸上露出更加好奇的神色,“这倒是和凯文队长之前的模糊评价不太一样呢…”
凯文似乎提过,观察员实力很强,但具体性情并未多言。
痕也来了兴趣,压低声音对妻子说:
“能被梅比乌斯盯上抽血还不闹出乱子,要么是真脾气好,要么就是…深藏不露啊。
而且听那些孩子的意思,他好像还挺包容?”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对这位神秘的“观察员”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他们放缓了脚步,假装欣赏旁边的花卉,实则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更多“内幕消息”。
…
吐槽大会这边...
爱莉希雅似乎察觉到了远处的听众,她狡黠一笑,故意提高了音量:
“那么~最后我们来投票!认为观察员先生当时,其实有点小生气的举手?”
除了科斯魔,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举手表达。
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认为他只是觉得博士无可救药,懒得计较的举手?”
维尔薇和黛丝多比娅,把手举得更高了。
“认为他其实在偷偷计划,怎么‘回报’博士的举手?”
帕朵兴奋地,举双手赞同这个可能。
爱莉希雅自己则笑嘻嘻地说:
“我觉得呀~他可能只是觉得…这是种奇妙的体验?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被梅比乌斯博士‘一见钟情’(指研究)的嘛~?”
她的调侃,引得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远处的痕和布兰卡,听得面面相觑。
奇妙的体验?
这对夫妻对那位观察员的印象,又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这位能让梅比乌斯狂热;能让凯文保持沉默;能让年轻人们津津乐道地开吐槽大会;还能被评价为,拥有“奇妙体验”的观察员…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布兰卡轻轻靠向丈夫,微笑道:
“看来,基地里,来了位非常有趣的邻居呢。”
痕点了点头,看着那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怀中佳人,心中对那位观察员的好奇,也悄然生根发芽。
月球基地,似乎因为这某位神秘来客的出现,变得更加…
热闹了。
...
生态花园角落,树影之下...
麦克斯静静地伫立在一丛繁茂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模拟灌木之后。
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那场以自己为主题的“吐槽大会”。
维尔薇的情绪波动记录仪;华的轻声细语;帕朵的瓜子壳;科斯魔的锐评;黛丝多比娅的分析…
以及爱莉希那极具穿透力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全都清晰地,落入他的感知中。
理性的思维沉稳运转,剖析着每个人话语背后的情绪,动机以及信息含量。
这种被当作讨论焦点的情形,于他而言并非首次,此次却被这般……
“生动”且“细致”地剖析日常行为反应,确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本想就这样,冷静地观察完毕,悄然离开。
如同以往一样,不留下任何痕迹。
“哇!发现目标!”
爱莉希雅如同装了雷达一样,猛地转过头,精准地锁定了灌木丛后的观察员,眼眸亮得惊人!
她,显然早就发现他了!
“观察员先生!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
她笑嘻嘻地喊道,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诶?!观察员大哥?!”
帕朵,吓了一跳,手里的瓜子,掉了几颗。
维尔薇,立刻将那个古怪的仪器对准了他:
“快!记录实时反应!”
华,脸一下子红了,似乎担心刚才的讨论被正主听到。
科斯魔,默默地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
黛丝多比娅,镜片反着光,仿佛在计划着现场采访。
麦克斯:
“…”
被当场抓获。
计算失误,低估了爱莉希雅的感知敏锐度。
她,根本就是故意等着自己。
在数道目光的审视下,他沉稳地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表情依旧沉静如水,但周身的气场似乎散发着一丝极淡的……
无奈。
“并非有意偷听。”
他平静地陈述事实,“恰好路过。”
“路过,就是缘分嘛~!”
爱莉希雅,自是不会轻信他的鬼话,移步上前,伸手攥住对方的臂膀。
但动作轻柔,生怕碰到他可能尚存的伤痕,而后将他带往人群之中。
“正好!当事人到场了!我们的研讨会可以进入最高潮的提问环节了!大家欢迎!~”
稀稀落落的掌声(主要是帕朵和爱莉在鼓),伴随着维尔薇沉稳的低语,和华的茫然无措。
麦克斯被爱莉希雅,稳稳地按坐在旁边的空位上(不知何时预留的),须臾间便被一群目光沉稳且充满好奇的年轻人包围。
他静静地坐着,乳白色的眼眸缓缓扫过一圈。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被意外捕获并置于观察箱中的珍稀标本。
“那么!第一个问题!”
爱莉希雅自告奋勇充当记者,假装拿了个话筒递到麦克斯面前,“观察员先生,对于梅比乌斯博士初次见面,就想抽血的行为,您的真实感想是?请用三个词形容!”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连科斯魔都偷偷竖起了耳朵。
麦克斯看着眼前“话筒”,又看了看爱莉希雅,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再感受了一下周围灼灼的目光。
理性的脑海,快速筛选着符合“三个词”、“形容感受”、“符合当前伪装身份”且“不过于惊世骇俗”的词汇。
片刻后,他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冷静到极点的词:
“意料之外。”
“合乎逻辑。”
“…可接受。”
众人:
“…”
这答案…
也太“观察员”了吧?!
“哇!好官方的回答!”
帕朵吐槽。
“情绪波动仅有0.1%的起伏!不可思议!”
维尔薇看着仪器惊呼。
黛丝多比娅飞快记录:
“理性,压制情感反应的典范案例…”
华小声对铃说:
“好像…说了跟没说一样?”
科斯魔:
“…啧。”
爱莉希雅却笑得更加开心了,仿佛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果然是这样~!那下一个问题!…”
于是,麦克斯被迫加入了这场,关于他自己的“吐槽大会”。
整个过程,他大多以极其简洁、理性、甚至有些刻板的回答应对。
偶尔被追问得紧了,便会陷入短暂的思考,仿佛在数据库中进行深度检索,给出一个更让众人无语的答案。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又好笑。
最终,在爱莉希雅心满意足、众人收获了大量“观察员式”冷幽默素材后,这场突如其来的“抓捕与会”,才宣告结束。
麦克斯成功脱身,沉稳地离开了花园。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群还在兴奋讨论的年轻人。
乳白色的眼眸中,那丝无奈渐渐消散。
这种被强行拉入人群,被迫进行毫无意义(于他而言)的社交之体验……
确实,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他摇了摇头,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
或许,这也是“纽带”的一部分。
只是这部分,比他预想的…
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