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知许起了个大早,将女鬼塞进符纸揣在兜里就去了医院。
医院门口,乔暖暖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招手的动作晃来晃去:“温姐!这里这里!”
温知许快步走过去:“早呀暖暖。”
两人并肩走进医院大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挂号大厅里人群熙攘,嘈杂的人声、叫号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尖锐的咒骂声在这嘈杂的地方格外刺耳。
“你们这群庸医!害死了我爸!我要你们偿命!”
只见一个眼眶赤红的男人正死死揪着一位年轻医生的白大褂领口,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疯狂地朝着医生比划,眼看就要刺下去了。
周围的人群惊叫着四散退开,留下中间一片真空地带,被挟持的医生脸色惨白,试图解释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喂!把刀放下!”乔暖暖一声清喝,猛地冲了过去。
那男人闻声一愣,猩红的眼睛瞪向干扰者。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乔暖暖已然近身,她没有去夺刀,而是出其不意地贴近,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硬生生将那个比她壮硕两圈的男人凌空扛起,“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
水果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滑出老远。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乔暖暖单膝压在那瘫在地上痛呼的男人背上,利索地反剪他的双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铐铐在男人的手上。
乔暖暖动作利落地将手铐铐紧,确保对方无法挣脱:“把他送到警察局吧。”
周围的群众这才仿佛从定格中惊醒,爆发出阵阵惊呼和掌声。
几位保安连忙上前,接手了被制伏的行凶者。
那位惊魂未定的年轻医生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脸上还残留着后怕,但更多的是感激。
他走到乔暖暖面前,声音有些微颤:“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刚才要不是你,我恐怕就……”
乔暖暖爽朗地摆摆手,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没事儿,举手之劳。我是警察,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掏出特殊部门的证件示意了一下。
医生看着她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脸颊似乎微微有些发红:“原来是警察同志,我叫林子宁,是这里的医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请问喝杯奶茶就好啦!”乔暖暖眨眨眼,半开玩笑地说。
林医生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一种微妙的默契在无声中流转。
站在一旁的温知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刚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身形佝偻老者魂魄,正紧紧跟在男人身边,试图去拉拽儿子的手臂,却一次次徒劳地穿透过去。
那老魂似乎感知到了温知许的目光,猛地抬起头,哀戚地看向她:“姑娘,你能看见我吗?能不能让我儿子别怪罪医生了,这一切都不是医生的错。”
温知许点了点头,迈步走到那被铐着仍满脸不服气的男人面前。
她的表情严肃,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男人的咒骂:“你还在怪医生?你知不知道,真正害死你父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男人猛地抬头,怒目而视:“你放屁!你他妈谁啊!”
温知许毫不退缩,目光如炬,直指他身边的空处:“你父亲是不是反复跟你说过胸口痛、喘不上气?你是不是每次都嫌他烦,说他老毛病没事,甚至他最后一次求你送他来医院时,你还在因为打牌而拖延了整整半天!”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心脏,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只剩下惊骇和难以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温知许的声音更冷,带着一丝为亡者鸣不平的厉色,“因为你父亲他的灵魂,此刻就站在你身边,他正看着你!他不是因为医生的治疗而死,他是被你拖延了最佳抢救时间,活活熬死的!你现在却拿着刀,想来杀害可能尽力救过他或者将来能救更多人的医生?你简直冥顽不灵。”
男人的瞳孔骤然放大,惊恐地看向温知许目光所指的方向,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父亲生前哀求他的画面和温知许厉声的指责交织在一起,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良知上。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不再是之前的暴戾,而是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嚎啕大哭:“爸…爸!我对不起你啊爸。”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只有男人悔恨的哭声回荡。
老魂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温知许道:“谢谢你,姑娘,让他明白,我也能安心的走了。”
话音刚落,厅角落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度,那是一种直透灵魂的凉意。
两名身形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周遭喧闹的人群对他们的出现却毫无所觉。
一人身着漆黑如墨的袍子,面色冷峻,手持玄铁锁链;另一人则一身惨白,脸上似乎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哭丧棒。
正是黑白无常,范无咎与谢必安。
白无常谢必安目光扫过现场,在那痛哭的男人身上稍作停留,随即落在了老者魂魄上。
黑无常范无咎则默不作声,手中锁链一抖,那锁链轻轻扣住了老魂的手腕。
老魂顺从地跟着他们,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即将离去。
就在这时,谢必安忽然脚步微顿,转过头。
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温知许身上。
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温知许,轻缓地点了一下头。
随即,他与范无咎以及老者的魂魄一同化作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烟,彻底消失在大厅之中。
那萦绕的阴冷感也随之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