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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医疗舱格外安静,只有心电监测仪的 “嘀嗒” 声规律跳动,像在为这片寂静打节拍。雷诺坐在星璃病床旁的折叠椅上,手里摩挲着乔治的维修笔记,目光落在女孩额间那抹微弱的蓝光上 ——AI 说还有 10 小时苏醒,可他总觉得,星璃的灵能波动比预期更活跃,像在努力冲破沉睡的屏障。

突然,监测仪的 “嘀嗒” 声变快了半拍,星璃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搭在被子上的指尖微微蜷缩,像在抓握什么。雷诺立刻放下笔记,身体前倾,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 —— 星璃的睫毛颤了颤,眼缝里透出一丝浅淡的光,带着刚苏醒时的迷茫,却又迅速被警惕取代。

“醒了?” 雷诺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到她,“这里是‘先锋号’前哨站,安全的。”

星璃缓缓睁开眼睛,淡紫色的瞳孔先快速扫过医疗舱的环境 —— 淡蓝色的天花板、陌生的监测仪器、墙角的应急灯,然后才定格在雷诺脸上。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悄悄摸向床头(那里原本放着她的灵能感应仪,现在空空如也),直到感知到雷诺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到医疗舱内稳定的能量场,紧绷的肩膀才慢慢放松,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轻响。

雷诺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在她背后垫上软枕。星璃靠在枕头上,目光再次扫过医疗舱,这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寻 —— 她的灵能像一张细密的网,轻轻笼罩住整个前哨站,却没捕捉到那道熟悉的、带着金属义肢能量波动的气息,没听到那声总带着粗粝感的 “丫头”,甚至连 “铁砧” 号残留的能量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雷诺,额间的蓝光微微黯淡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里,先泛起一丝困惑,然后是隐约的不安,最后在雷诺垂下的眼帘、紧绷的下颌线里,找到了那个无需言说的答案 —— 乔治,不在了。

蓝光突然颤了一下,星璃的嘴唇轻轻抿紧,指尖再次蜷缩,这次却攥住了被子的一角,指节泛白。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 —— 淡金色的恒星还没升起,窗外只有深邃的星空,像一片望不到底的黑,吞噬了所有关于 “铁砧” 号的痕迹。

雷诺没有打破沉默,只是将温水递到她手里,自己重新坐回折叠椅上。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星璃的感知早已告诉她真相,那些未说出口的询问,不过是最后一丝不愿面对的侥幸。他拿起旁边的 “铁砧” 号装甲碎片,轻轻放在星璃手边 —— 碎片上的焊接痕迹还清晰可见,是乔治之前修补 “铁砧” 号时留下的,带着他独有的粗糙手法。

星璃的指尖碰到碎片的瞬间,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像被电流击中。她拿起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额间的蓝光贴着碎片表面扫过,仿佛在通过这冰冷的金属,感知那个男人最后的温度 —— 她想起乔治总把碎片塞给她,说 “丫头,这玩意儿能挡灵能干扰”;想起他在 “铁砧” 号的引擎舱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教她分辨零件型号;想起他自爆前,通过通讯器传来的最后一句话:“照顾好自己,也看着点雷诺那小子”。

一滴眼泪突然落在碎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星璃慌忙别过脸,抬手擦了擦眼睛,却没发现,更多的泪水正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被子上,无声地晕开。她不想在雷诺面前哭,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可心里的空洞像被撕开的口子,悲伤顺着缺口往外涌,根本忍不住。

雷诺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慢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用力,只是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一下一下,缓慢而轻柔。他没有说 “别难过”,也没有提 “乔治的牺牲”,只是用这个简单的动作,告诉她 —— 他也在,他也懂这种痛,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承受。

星璃的哭声渐渐小了,她侧过头,靠在雷诺的肩膀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碎片。雷诺能感受到肩膀传来的轻微颤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能看到她额间的蓝光贴着自己的衣服,像在寻求支撑。他没有动,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她靠着,任由医疗舱的寂静包裹着两人,只有监测仪的 “嘀嗒” 声,和星璃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星璃直起身,擦干眼泪,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珍藏一件稀世珍宝。她看向雷诺,眼神里的悲伤还未散去,却多了一丝坚定 —— 那是经历过失去后,重新凝聚起来的勇气。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老兵’号…… 还好吗?”

“在修了,老 K 说最多一周,就能恢复基础航行。” 雷诺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调出 “老兵” 号的修复进度图,“装甲板换了新的,推进器接口也在装,等你好点,我们一起去看看。”

星璃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看着 “老兵” 号残破的船体一点点被修复,看着那些熟悉的零件被重新安装,心里的空洞似乎被填补了一些。她知道,这艘船不仅是他们的交通工具,更是承载着三个人希望的载体 —— 乔治的那份,需要他们替他继续扛下去。

“乔治的纪念牌…… 放在哪里了?”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雷诺的胸口,那里贴着 “铁砧” 号的碎片,和她口袋里的那块,是一对。

“在主控舱的桌台上,对着‘暗尘航道’的方向。” 雷诺回答,“等你能下床,我们一起去看看,给他说说‘老兵’号的情况,说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星璃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平板放在腿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这时,淡金色的恒星终于升起,第一缕光芒透过舷窗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也落在那块放在被子上的平板上 —— 屏幕上 “老兵” 号的修复进度条,正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跳动,像在预示着,即使失去了同伴,他们的旅程,也不会停下。

雷诺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心里泛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场沉默的哀悼,是他们对乔治最好的告别;而这份无需言说的理解,也会成为他们接下来走下去的力量。医疗舱的 “嘀嗒” 声渐渐恢复了平稳,暖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将悲伤的阴影轻轻驱散,留下的,是相互支撑的温暖,和重新出发的勇气。

过了一会儿,星璃的肚子轻轻 “咕噜” 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额间的蓝光泛起一丝微红。雷诺忍不住笑了,这是他失去乔治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 他起身拿起平板:“我去给你弄点营养粥,AI 说你刚醒,不能吃太硬的,等你恢复点,我们去生活区的合成器,看看能不能做你之前说的‘星尘布丁’。”

“嗯。” 星璃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像雨后的星空,透着清澈的光。

雷诺拿着平板走出医疗舱时,通道里的指示灯已切换为暖黄色,AI 的电子音偶尔传来 “设施巡检正常” 的提示,却不再让人觉得孤独。他知道,星璃的苏醒,不仅是一个伙伴的回归,更是他们团队重新凝聚的开始 —— 悲伤还在,但他们会带着乔治的希望,一起走下去,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未知与挑战。

当他端着温热的营养粥回到医疗舱时,看到星璃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乔治的维修笔记,指尖轻轻拂过扉页上的字迹。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落在笔记上,落在那块藏在她口袋里的碎片上,像一幅安静却充满力量的画,预示着,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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