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那道黑纹猛地一抽,像是活过来的蛇,直冲心口。
我连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僵在地上,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断剑横在腿上,剑身冰凉,可握着剑柄的左手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不是烧,也不是麻,像有谁把掌心贴上来,轻轻推了把。
下一秒,眼前裂了。
不是眼睛疼,是空气本身被撕开一道口子,从头顶斜劈到地面,边缘泛着灰白光,像老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屏。我眨了一下眼,那裂缝里突然闪出画面。
天塌了。
不,是被人劈开的。
一个穿黑袍的人站在云层之上,手里握着一把完整的剑,剑尖滴血。他一挥手,整片天空炸成碎片,大地裂开,岩浆喷涌,无数人跪在地上哭喊,有人想逃,却被凭空出现的锁链拖进地底。
那人的脸……是我的脸。
疯批值系统在我脑子里炸了锅:【卧槽!宿主你前世这么猛?】【这波不装了直接神降啊!】
我没空理它。视线被强行拽进另一段影像——还是那个战场,但视角低了很多。我看到一个人披着染血的红袍,双膝跪地,双手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高高举过头顶。
那人银发红瞳,左耳钉着三枚黑钉。
谢无赦。
他嘴里念着什么听不清的话,对面那团翻滚的黑雾缓缓伸出一只巨手,按在他天灵盖上。他仰头大笑,全身骨骼发出咔咔声响,像是在重组。
画面再跳。
一座暗殿,烛火摇曳。一群穿白衣的人围成圈,中间摆着青铜鼎,和我现在守着的这一座一模一样。他们割开手腕,血流进鼎里,领头的老者闭着眼,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
等他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冷光。
那眼神,我见过。
萧景珩每次假装关心我时,就是这种笑法。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我咬着牙,喉咙干得冒烟,“一个献祭换力量,一个借守护之名偷能量……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话刚说完,胸口猛地一震。
不是疼,是一种更奇怪的感觉,像是身体里有两个心跳,一个来自我自己,另一个……来自鼎里的那颗心脏。
疯批值系统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提示音:
【警告!疯批值溢出!】
【检测到同源神性波动!】
【强制激活神降状态!倒计时——3、2——】
我还没来得及骂它一句,整个人就飘起来了。
不是脚离地那种飘,是连重力感都没了,四肢像被无形的东西托住,缓缓抬到半空。视野里的时空裂隙开始加速运转,画面飞快切换,我看不清细节,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封印契约”
“血脉继承”
“容器计划”
最后一帧定格在暗殿仪式完成的瞬间。老者站起身,脸上没有疲惫,反而带着诡异的满足。他转头看向角落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待其觉醒,以真魂夺舍。”
镜头拉近,那行字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批注:
“楚氏三子,命格纯阳,适合作引。”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陆九渊……”我冷笑出声,“你嘴上说着提携后辈,背地里惦记的是我这身子吧?”
可这话没说完,意识就开始模糊。那些画面不再是一段段放,而是全涌进来,塞满脑子。我感觉自己在膨胀,像是要炸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满。
耳边响起低语,不止一个声音,成百上千,都在喊同一个词:
“回来。”
“该回来了。”
“主人。”
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已经摔回地上,背靠着青铜鼎,冷汗浸透衣衫。断剑掉在一旁,剑刃朝上,映着我现在的脸。
瞳孔是白色的。
不是失神,也不是反光,是真的白,像蒙了层霜,可又能看清东西。我抬起手,指尖微微发颤,但很稳。
疯批值系统没了动静,连弹幕都不刷了。
阿骨打还靠在我腿边,呼吸平稳,肩上的黑斑彻底褪去,皮肤恢复原色。他动了下耳朵,鼻尖抽了抽,像是做了个梦。
我没动。
刚才看到的画面太清楚了,清楚得不像记忆,像直播回放。谢无赦不是天才,他是被邪灵选中的祭品;萧家不是偶然卷入,他们是百年布局的执行者;而我……
我不是意外觉醒的转世者。
我是被算计好的钥匙。
“你说你要听我的,天塌了也是对的。”我低头看他,声音哑得厉害,“可要是这天本来就是假的呢?”
他当然不会答。
但我忽然觉得,也许他知道些什么。毕竟他是雪狼妖,活了几百年,说不定在哪次茶话会上,听过哪只老狐狸提过一句闲话。
只是我没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结果左腿一软,膝盖磕在地上。体力透支得比想象中严重,五脏六腑都像挪了位,呼吸带风箱似的响。可更麻烦的是,那股暖流还在体内游走,顺着经脉一圈圈转,像是在修复什么,又像是在改写什么。
断剑就在手边。
我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剑柄,整把剑突然嗡了一声,像是回应。
不是震动,是共鸣。
就像刚才那道暖流,来自内部,不属于我,也不完全属于剑。
“你到底藏了多少事?”我把剑捞回来,横在胸前,“封印加固、妖气净化、现在又搞个时空裂隙……你是嫌我不够忙?”
没人回答。
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
以前疯批值靠我怼人、装疯、干离谱事来涨,现在它像是自动充能,哪怕我一句话不说,数值也在缓慢上升。系统不提示,可我能感知到,就像身体多了个隐形器官,专门用来储存“疯”。
我试着回想刚才最狠的场面——当众掀考核台那次,院长脸都绿了;逼九尾狐跳广场舞那次,她差点拿尾巴抽我;还有一次为了让城南赌坊给我免债,我穿着花裤衩在街上唱《孤勇者》……
每想一段,体内那股劲就涨一分,白瞳微闪,视野边缘浮现出细碎的裂痕,像是随时会再次撕开时空。
“行吧。”我喘了口气,把断剑插进腰带,“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想干嘛。”
我不是工具人。
也不是谁的容器。
既然你们要把我当成棋子,那就别怪我掀桌子。
我扶着鼎壁慢慢起身,腿还在抖,但站住了。低头看了眼阿骨打,顺手把他往里搂了搂,免得待会儿有什么动静他滚出去。
密室还是老样子,阴冷,安静,只有鼎中心脏还在规律跳动。一下,两下,节奏稳定。
可我知道,它在等。
等封印彻底松动,等钥匙主动开门,等那个“完美容器”自己走进来。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会算。”我盯着那颗半透明的心脏,咧了下嘴,“可惜啊——”
话没说完,右手突然一抽。
那道黑纹没完全退,残留在小臂内侧,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皱眉去看,发现它竟然在动,缓慢地、螺旋式地向上爬,方向不再是心脏,而是肩膀上的旧伤疤。
那是十二岁那年,我在古墓里被断剑划的。
当时流了好多血,差点死在里面。
现在,那道疤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