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陆九渊。
他单膝跪地,灰袍鼓动,蛇头杖插进地缝,撑住身体。那双浑浊的眼睛终于有了点活人的反应——不是痛,是惊。
刚才那一击,绿光反噬,正中胸口。他没倒,但我知道,规则这玩意儿,伤皮肉不如伤逻辑。他引以为傲的“天命容器论”,被我当场打成漏洞百出的ppt。
可我不敢松劲。
疯批值系统在我脑子里安静得反常。上一波“真相窥视”刚用完,神降状态还标着三分钟冷却。现在全靠一口气顶着,手心裂口又渗出血来,顺着指缝往下淌。
阿骨打趴在我左斜后方,喘得像拉风箱。右肩那道黑纹已经爬到了脖子根,皮肤下隐隐有东西蠕动,像条虫子在往脑子钻。他刚才那一扑救了我半条命——绿光擦着我眉心过去的瞬间,我能感觉到脑子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拿橡皮擦改你写好的作文。
“昭哥……”他声音发抖,但眼睛亮得不对劲,“那蛇眼……眨了三次。”
我眼角一跳。
蛇头杖顶端那只石雕蛇眼,原本死气沉沉,现在却泛着微弱青光,每隔几秒就闪一下,像是在重启什么程序。
“它在重写规则。”阿骨打咬牙,“每次眨眼,就是一次覆盖……再晚一步,你就真成‘容器’了。”
我猛地看向系统。
【警告:规则类技能冷却中】
我心头一沉。
可下一秒,弹幕刷了:
【检测到低阶妖族有效情报输入,触发‘智慧共鸣’奖励!】
【疯批值+400!临时解锁‘规则改写’权限(限一次)!】
我咧了下嘴。
好家伙,连小弟都能给我送外挂?
“阿骨打。”我低声,“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他咳了一声,嘴角带血:“你上次说……我这智商当妖都浪费。我就想,不能给你丢脸。”
我笑了。
笑得有点涩。
这傻狗,还真把我的嘲讽当动力。
陆九渊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区区雪狼,也敢妄谈规则?蝼蚁窥天,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左手一抬,蛇头杖上的青光骤然暴涨。
绿意如潮水般从杖身蔓延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细长光束,直指我眉心。和刚才不同,这次的光更凝实,边缘带着锯齿状波动,像是某种加密信号正在加载。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编译。
一旦完成,我的认知就会被强制覆盖——我会亲手把剑递给他,笑着说:“前辈,我愿为您效忠。”
不行。
绝对不行。
我右手握紧断剑,左手抹了把掌心血,狠狠拍在剑脊上。
“封印加固——缠!”
锈剑嗡鸣,一道灰蒙蒙的光链从剑身炸出,如蟒蛇般绞向蛇头杖本体。光链缠上杖身的刹那,绿光的凝聚速度明显一滞。
就是现在!
我闭眼,意识轰然撞入系统深处。
【规则改写——启动!】
脑海里像有人按下回车键,整个世界静了一瞬。
再睁眼时,绿光已经射出。
但它没冲我来。
而是调转方向,精准钉进陆九渊自己胸口。
老头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灰袍鼓起,又迅速塌陷,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你……”他抬头,眼神第一次有了裂缝,“你怎么可能……触及规则层面?”
我甩了甩剑,血珠飞溅。
“你说对了一半。”我冷笑,“我不懂规则。”
我往前踏一步,断剑指向他面门。
“但我懂蠢货什么时候会露破绽。”
他脸色变了。
不是愤怒,是慌。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蛇头杖上的青光还在闪,但节奏乱了。每一次眨眼,绿光都会轻微扭曲,像是信号干扰。他想重新建立连接,但“规则改写”的反噬还在持续,他的逻辑链出现了不可逆的错位。
我感受着体内疯批值的躁动。数值已经飙到临界点,系统界面开始发烫,像块快烧化的塑料板。再爆一次,我可能直接原地升天。
但我不怕。
怕就不干了。
“阿骨打!”我吼,“还能撑住吗?”
他挣扎着抬头,金芒还在眼里:“昭哥说得对,天塌了也是对的……我还能……再扑一次。”
我点头。
够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
陆九渊突然抬手,蛇头杖猛砸地面。
“嗡——”
整片祭坛剧烈震颤,地缝中涌出大量绿色雾气,像是从地下抽出了什么东西。雾气迅速汇聚,在他头顶形成一个旋转的符文环,中心正是那只蛇眼。
他在强行重启核心协议。
我看得清楚——那符文环的运转轨迹,和之前完全不同。不再是单一频率,而是分成了三层,像三个齿轮咬合转动。
这是新规则。
更高阶的覆盖程序。
我来不及细想,疯批值系统突然弹出一行红字:
【警告:目标正在构建‘三位一体规则锁’,若完成,将永久锁定‘容器’身份,无法逆转!】
我心头一紧。
三位一体?听着就跟传销组织头衔一样恶心。
但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系统!”我在识海里怒吼,“还能不能加点?再来一次‘规则改写’?”
【无法重复调用。但检测到外部能量介入——来源:雪狼妖阿骨打,妖核共振中……】
我猛地回头。
阿骨打正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他右肩的黑纹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颊,皮肤下鼓动不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但他双眼金芒大盛,死死盯着蛇头杖顶端的符文环。
“昭哥……”他声音断断续续,“我……能听见……它在念什么……”
“念什么?”我问。
“‘承天命者居此位’……但它漏了一句……”
他咬牙,额头青筋暴起:“真正的完整咒语是——**承天命者,必先碎魂**。”
我瞳孔一缩。
碎魂?
所以这仪式根本不是为了“融合”,而是为了“摧毁原魂”,再塞进一个新的?
难怪他一直不急着动手,原来是要等我彻底被信仰污染,自我认知崩塌,才能一刀切掉灵魂。
好狠的局。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符文环的弱点不在结构,而在逻辑悖论。
它要求“承天命者”必须主动接受,但前提是“魂已碎”。可如果魂没碎,你就不能算“承天命者”,也就无法启动最终程序。
闭环漏洞。
“系统!”我怒吼,“给我推演——怎么用这漏洞反制?”
【正在计算……建议:以‘未碎之魂’为锚点,发动‘规则反注’,将咒语逻辑倒灌回施术者识海!】
我笑了。
笑得牙龈发酸。
“阿骨打!”我大喊,“继续念!把那句‘必先碎魂’,给我吼出来!”
他张嘴,声音嘶哑却清晰:
“承天命者,必先碎魂——!”
我举起断剑,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老子魂没碎。”我低语,“所以我不是你的天命。”
“那你是什么?”陆九渊冷笑,“不过是个被系统操控的傀儡。”
“我不是傀儡。”我抬眼,血瞳燃起,“我是那个专门拆台的。”
剑光一闪。
不是斩,是点。
我用剑尖戳破自己掌心,将血狠狠按在地面上那道血线中央。
“规则反注——启!”
刹那间,地面血线如活蛇般窜起,顺着之前的灰光锁链,逆流而上,直冲蛇头杖。
杖身剧震,符文环猛地一顿。
阿骨打的声音还在响:“必先碎魂——必先碎魂——!”
绿光开始扭曲,从进攻态转为防御,又从防御转为混乱。符文环的三层齿轮出现错位,咔咔作响。
陆九渊脸色骤变,想要撤杖,却已经晚了。
血线冲破最后一层屏障,钻入蛇眼。
“不——!”他怒吼。
下一秒,符文环轰然炸裂。
绿色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片划过我的手臂,留下一道浅痕。另一片击中阿骨打肩膀,黑纹瞬间凝固,不再蔓延。
陆九渊仰头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向后栽倒,蛇头杖斜插在地,杖头蛇眼裂开一道缝,青光熄灭。
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手心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流不止。
阿骨打趴在地上,金芒退去,呼吸微弱,但嘴角翘着。
我低头看断剑。
剑身纹路再次亮起,映出三个字——
**反·规·则**
我抬脚,走向陆九渊。
他撑着地,想爬起来。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把断剑横在他脖子上。
“老头。”我笑,“你这剧本写得不错,就是演员太差。”
他抬头,眼神阴冷。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