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我踹得嗡嗡震，门缝里那声闷响像是有人撞翻了椅子，又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碎了。我站在原地没动，手还搭在断剑上，血瞳的热度还没完全退下去。
阿骨打喘着粗气跟上来，尾巴贴着腿根晃都没晃一下：“昭哥……里面还有活的？”
我没答，耳朵动了动。
风里没有血腥味，也没听见脚步乱窜——不对劲。萧家的人要么死绝，要么早该冲出来拼命。可刚才那一脚明明惊到了人，却没人应战，连叫骂都没有。
这就说明，里面的人不是不敢，是不能。
要么被控制了，要么……根本不想动。
正想着，耳边忽然一凉，像是有片薄刃擦着皮肤划过。我偏头一看，一张纸已经钉进了铁门中央，边缘还在轻轻颤。
像刀甩出来的。
阿骨打瞪圆了眼：“哪来的？！”
我走过去，一把扯下那张信纸。材质很普通，像是随手撕下来的练习卷，但墨迹新鲜，字迹歪斜有力，写着一行：
**“楚昭，我在北境等你。”**
落款没有名字，但在那句话底下，画了个笑脸。
不是普通的笑脸。
那线条一开始看着像是随手涂的，可我血瞳一扫，立刻看出不对——那张脸是由无数细小的人脸拼成的，每一张都在无声尖叫，嘴巴张到耳根，眼睛爆凸，像是被活生生剥了皮还在挣扎。
这玩意儿不是写出来的，是用痛苦堆出来的。
【检测到新对手！疯批值+100！】
【这逼精神污染玩得挺花啊！】
我心里冷笑，手指捏着信纸边缘，轻轻搓了两下：“谢无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阿骨打凑过来瞄了一眼，脖子一缩：“这谁啊？写个字跟诅咒似的……等等，北境？那不是禁魔区吗？常年零下六十度，进去的人都冻成冰棍了，他还能活着等你？”
“所以他不是等我。”我慢悠悠把信纸摊开，“是挑衅。”
“而且是专门挑这个时候。”我抬眼看了看天色，“刚清完萧家残党，我疯批值还没回落，体力也没补满，他就把信甩脸上——这不是约架，是试探。”
阿骨打挠了挠头：“试探啥？”
“试探我怕不怕他。”我把信纸折了两下，“还是说，我已经开始躲着他走了。”
他听得一脸懵：“那你……去吗？”
我没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看着那张笑脸，忽然笑了：“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回他一句就会憋出内伤？”
阿骨打愣了下：“啊？”
“你看这语气。”我指了指那行字，“‘我在北境等你’，熟得跟老同学约饭似的。可咱们交手三次，每次他都被我怼得嘴角冒血，最后一次更是被神降烧穿了半边肩膀，躺了三个月才爬起来。”
“现在倒好，装起熟人来了？”
我嗤了一声，“他不是想见我，他是想让我主动去找他——越急越好，越疯越好。”
阿骨打听得后脖颈发凉：“所以这是个局？”
“当然是个局。”我把信纸叠成一个三角，“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啥？”
“我不是被请去的。”我指尖燃起一缕血焰，缓缓缠上纸角，“我是去收债的。”
话音落下，信纸已经被火焰裹住，却没有立刻烧毁，而是在高温中迅速变形，最终变成一架小巧的纸飞机，机翼泛着暗红光泽，尾部拖着一道火线。
阿骨打张大嘴：“这……能飞到北境？”
“能不能飞到不重要。”我抬起手，对着北方天空轻轻一掷，“重要的是，让他知道——我不是响应他的邀请。”
“我是来续前账的。”
纸飞机破空而出，速度快得拉出一条赤色轨迹，像流星划过灰蒙蒙的天际，眨眼间就成了远处一个小点，最后彻底消失在云层之下。
风卷着余温扑在脸上，我站在原地没动。
阿骨打小心翼翼问：“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不急。”我拍了拍袖子，“他既然敢留地址，就不会跑。北境那种地方，进去了就得靠硬实力活着，他不会临时换窝。”
“可万一他是想引你过去，然后联合其他人围剿你呢？”阿骨打皱眉，“萧家这边刚完事，圣院那边又蹦出来一个，太巧了。”
“巧？”我冷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萧家动，谢无赦动，陆九渊最近也安静得出奇——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
我转头看他，眼神沉了下来：“谁先跳出来，我就先咬死谁。”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没再说话。
我抬头望着北境方向，天边阴云密布，冷风一阵阵刮过来，带着股金属锈的味道。
【疯批值持续回升中……当前积分：3720】
【建议目标：保持高压状态，下次神降冷却时间缩短15%】
我摸了摸腰间的断剑，它刚才一直在轻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害怕。
是兴奋。
谢无赦那家伙，从来不怕被人挑战。相反，他巴不得全世界都冲他出手，打得越狠，他笑得越疯。上次我能用神降压住他，是因为他还没热身。真要拼到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真正放开手打了。
装废柴、搞阴谋、清理残党，这些事耗心耗力，但不够痛快。
而谢无赦……正好是个能让我疯得理直气壮的借口。
阿骨打蹲在地上，爪子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昭哥，你说他为啥非得挑北境？那儿除了雪就是冰窟，连个活人都难找。”
“就是因为没人。”我淡淡道，“没观众的地方，才是他最喜欢的舞台。”
“你想啊，一个人被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围却连个喊救命的人都没有——那种绝望，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音乐。”
阿骨打听得浑身一抖：“这人脑子真有病。”
“有病才可怕。”我收回视线，“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但疯子能。”
我顿了顿，忽然勾唇一笑：“不过他也忘了一件事。”
“啥？”
“我比他更疯。”
话音刚落，北方天际忽然闪过一道红光，转瞬即逝，像是回应那架火焰纸飞机的到来。
我没眨眼。
阿骨打却猛地抬头：“昭哥！你看到了吗？刚才那道光——”
“看到了。”我点头，“他在接招。”
“也就是说……他真的在等你？”
“不。”我缓缓抽出断剑半寸，锈迹剥落，露出底下一丝暗红纹路，“他是想让我以为他在等我。”
“实际上——”
我手腕一翻，剑尖指向地面，一道细微裂痕顺着青石板蔓延开来。
“他已经动手了。”
阿骨打呼吸一滞：“什么时候？！”
“就在信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刻。”我眯起眼，“你们妖族不是有种说法吗？‘毒信入掌，七步断肠’。”
“他这封信不是通知，是开局。”
阿骨打脸色变了：“那你还让它碰皮肤？！”
“我不碰，怎么知道毒在哪？”我冷笑，“你以为我真傻？血瞳早就扫过三遍，那纸上没毒粉、没咒印、也没寄生虫。”
“唯一的‘毒’，是那个笑脸。”
“它会让人看久了产生幻觉，听见哀嚎，心跳加速，最后精神崩溃。”
“普通人盯五秒就得疯。”
我耸肩：“但我不是普通人。”
阿骨打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我还是中招了。”
他猛地抬头：“啥？！”
我抬起左手，掌心朝上。
一道极细的裂痕从虎口延伸到手腕，正缓缓渗出血珠。
血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