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北极圈内。
这里是被永恒冰雪吞噬的无人之境,天地间只剩下纯粹的白与凛冽的灰。狂风如同发怒的巨兽,在旷野上肆意咆哮,卷着细密的冰碴与雪粒,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刮在人的脸上,带来刺骨的疼痛。温度计的指针早已跌破零下四十度,这样的低温足以在瞬间冻结裸露的皮肤,让呼出的白气凝成霜花,附着在睫毛与围巾上,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苏汐暖一行人穿着特制的抗寒作战服,厚重的面料依旧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意,冻得人骨髓都在发颤。他们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冰层坚硬光滑,稍不留神就会滑倒,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冰山,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如同蛰伏的巨兽,透着死寂的压迫感。
“根据‘时之沙’的指引,应该就在前面了。”苏汐暖将冻得通红的手拢在嘴边呵了口气,掌心的“时之沙”散发着微弱的金色暖意,顺着血脉蔓延全身,稍稍抵御了几分严寒。自从踏入这片冰原,这团金沙便开始持续震颤,与某个遥远的方位产生着微妙的共鸣,正是傅家古籍中记载的“界钥呼应”。
顾景笙走在最前方,手中握着一把特制的破冰斧,劈开挡路的冰棱与积雪。他的眉眼间凝着一层白霜,却依旧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片冰原太过死寂,连飞鸟走兽的踪迹都没有,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反而更让人心中发紧——未知的危险往往藏在极致的平静之中。
傅延州跟在苏汐暖身侧,手中捧着一本用兽皮包裹的古籍,时不时对照着周围的地形与星象。他的脸色比在埃及时好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丝病后的苍白,寒风让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却依旧坚持着辨认方向:“古籍记载,英灵殿的入口隐于‘冰瀑之阴’,‘时之沙’的呼应越来越强,应该就在附近了。”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风雪突然变得愈发狂暴,隐约能听到水流撞击冰层的轰鸣声。众人顶着狂风靠近,只见一道巨大的冰瀑横亘在眼前,高达数十米的冰墙如同被冻结的瀑布,晶莹剔透,却又透着一股磅礴的压迫感。冰瀑之上,水流早已凝固,形成层层叠叠的冰棱,如同锋利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是这里了!”苏汐暖眼中一亮,掌心的“时之沙”震颤得愈发剧烈,金色的光芒穿透厚重的手套,与冰瀑后方的某个点遥遥呼应。
顾景笙与傅延州对视一眼,立刻上前探查。在冰瀑右侧的一处凹陷处,他们发现了一道隐蔽的裂隙,宽度仅容两人并行,被厚厚的冰层与积雪掩盖,若非“时之沙”的指引,根本无法察觉。裂隙边缘的冰层上,刻着几道模糊的卢恩符文,与傅家古籍中的记载完全吻合——这里,正是传说中通往英灵殿的入口之一。
“小心脚下,注意警戒。”顾景笙率先踏入裂隙,破冰斧横在身前,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汐暖与傅延州紧随其后,幸存的几名特应部队员呈防御队形,护住后方与两侧。
裂隙内并非想象中温暖的殿堂,反而比外面更加寒冷。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古老冰层特有的凛冽气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着不断深入,眼前的景象渐渐开阔,一个巨大的、由万年寒冰自然形成的穹顶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穹顶高达数十米,冰壁光滑如镜,折射着从裂隙入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泛着淡淡的蓝白色光晕。冰壁上并非光滑一片,而是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卢恩符文,还有一幅幅气势磅礴的维京战船浮雕——战船扬帆起航,战士们手持战斧与盾牌,眼神狂野,仿佛正要冲向战场,透着一股苍凉而磅礴的原始气息。这些雕刻历经万年风霜,依旧清晰可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维京人勇猛好战的传说。
空间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然而,这里并没有神话中描绘的、摆满盛宴的长桌,也没有等待英灵狂欢的场景。空间的正中央,一面巨大的冰镜悬浮在半空,直径约莫三米,镜面并非平整光滑,而是不断荡漾着水波般的纹路,如同被风吹动的湖面。
最奇特的是,这面冰镜映照出的并非眼前的景象,也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无数不断变幻的、世界各个角落的模糊碎片——有热带雨林的茂密植被,有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有深海的黑暗幽深,还有沙漠的漫天黄沙。这些画面快速切换,如同走马灯般,让人眼花缭乱,仿佛这面镜子连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是窥探时空的“世界之眼”。
“这就是‘空之棱’的具象化形态?”傅延州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喃喃自语,“果然与古籍记载一致,掌控空间之力,映照万物万象。”
苏汐暖掌心的“时之沙”与冰镜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金色的光芒与冰镜的蓝白色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美丽的光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冰镜中蕴含的磅礴空间之力,纯粹而强大,与“时之沙”的时间之力相互呼应,仿佛天生一对。
就在众人被这神奇的景象震撼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空间的阴影处传来,如同擂鼓般,震得脚下的冰层微微震颤。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道高大的身影从冰壁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一群身材异常高大的战士,平均身高超过两米,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那里,充满了原始而狂暴的力量感。他们穿着古老的皮毛盔甲,兽皮上还残留着风干的血迹,盔甲上镶嵌着打磨过的兽骨与金属碎片,透着一股野性的凶悍。
他们的眼神狂野而锐利,如同饥饿的野狼,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与煞气,周身散发着实质般的狂暴能量,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这不是普通的战士,而是传承了维京狂战士血脉的后裔——真正的现代狂战士,他们体内流淌着祖先好战的血液,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与耐力,更能在战斗中激发狂暴的潜能,悍不畏死。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壮汉,那道疤痕从左眼眉骨一直延伸到右脸颊,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恐怖。他手持一柄巨大的双刃战斧,斧刃寒光闪闪,显然是用特殊金属打造而成,沉重的斧身透着一股能劈开一切的威势。他站在狂战士队伍的最前方,如同统领群狼的狼王,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外来者!擅闯圣地,死罪!”
顾景笙立刻将苏汐暖护在身后,手中的防邪手枪切换成战斗模式,眼神冰冷地锁定着为首的壮汉。傅延州也握紧了从纳西尔祭司那里得来的圣甲虫权杖,体内能量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应对战斗。特应部的队员们也纷纷举起武器,形成一道严密的防御线,与狂战士们对峙起来。
“我们并无恶意。”苏汐暖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迎着为首壮汉的目光,“我们是为‘空之棱’而来,目的是阻止‘噬灵’邪气蔓延,守护这个世界。”
为首的壮汉闻言,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粗狂而充满嘲讽:“‘空之棱’?世界?外来者,休要编造谎言!”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双刃战斧,指向悬浮在半空的冰镜,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而狂暴,“这‘空之镜’乃世界之眼,是我们世代守护的圣地,非经战斗与鲜血洗礼者,不得靠近!”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充满了战斗的渴望:“想要触碰它,就先踏过我们的尸体!要么,用你们的鲜血证明你们的勇气;要么,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冰原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周围的狂战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有战斧,有长矛,还有巨大的狼牙棒,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狂暴的能量在他们周身汇聚,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苏汐暖眉头微蹙,心中暗自叫苦。他们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又在极寒环境中消耗了大量体力,如今面对这群悍不畏死的狂战士,无疑是一场硬战。而且,狂战士们是“空之镜”的守护者,并非邪恶势力,若是强行战斗,难免会两败俱伤,更可能让隐藏在暗处的“噬灵”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但她也清楚,这些狂战士传承着祖先的荣耀与使命,崇尚战斗与勇气,言语劝说恐怕难以奏效。想要靠近“空之镜”,取得“空之棱”,一场战斗或许无法避免。
顾景笙低声对苏汐暖说道:“你保护好自己,尽量想办法沟通。我来牵制他们,傅延州辅助我,争取不伤及性命。”
苏汐暖点头,再次看向为首的壮汉,语气诚恳:“我们不想与你们为敌,更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噬灵’的威胁近在眼前,它们会吞噬一切生命,包括你们守护的圣地与冰原。如果‘空之棱’落入它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为首的壮汉——埃里克眼神一凝,似乎对“噬灵”这个词有一丝模糊的认知,但很快便被狂暴的战意覆盖。他猛地挥动战斧,指向苏汐暖一行人,怒吼道:“废话少说!想要过去,就用战斗来证明!”
话音未落,埃里克率先发起攻击,巨大的战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顾景笙狠狠劈来。斧刃尚未落下,一股强大的风压便已经袭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一场围绕着“空之镜”的激战,在这片万年寒冰铸就的穹顶空间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