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火锅正煮到最热闹的当口，张伟刚用漏勺捞起最后一块撒尿牛丸，咖喱酱举着橙汁瓶站起来要给天宇添饮料，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许是张伟刚才踢过来的拖鞋，又或是展博随手放在地上的工具箱。她身子一歪，手里的橙汁瓶“啪”地脱手，琥珀色的液体弧线般泼洒出去，大半都溅在了铺着格子桌布的餐桌上。
“呀！”咖喱酱的叫声比火锅沸腾的声音还尖，她下意识伸手去扶桌布，却反而带得更多橙汁漫过桌沿，顺着桌腿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胡一菲刚夹起的毛肚“啪嗒”掉回锅里，红油溅了她手背一点，她却顾不上擦，先看向咖喱酱：“没烫着吧？”
咖喱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没事……就是这桌布……”桌布上的橙汁渍像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正一点点晕开，眼看就要碰到天宇放在桌边的笔记本——那是他刚整理好的设计草图。
“别动！”展博突然起身，他刚还在研究手机里的传感器参数，此刻一把扯过桌上的纸巾盒，抽出大半盒纸巾往橙汁渍上按，“先吸水分，别擦，越擦晕得越大。”他的眼镜滑到鼻尖，头发被刚才的动作扯得有些乱，却半点没顾上。
张伟也顾不上嘲笑咖喱酱了，抓起手边的抹布就往桌腿下钻，“这边这边，汁都流到地板缝里了！”他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用抹布擦地板，活像只拱地的小猪，“早让你别穿这双滑底拖鞋，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嘴上吐槽着，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
天宇已经敏捷地把笔记本挪到了安全地带，他抽出自己包里的湿巾，蹲下来帮展博按住桌布上的渍痕：“没事，桌布是防水的，渗得慢。”他抬头冲咖喱酱笑了笑，“别慌，上次我咖啡洒了半杯，比这严重多了，最后洗干净了还跟新的一样。”
咖喱酱的眼圈有点红，蹲下来想抢展博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话音刚落，手指不小心碰到还剩小半瓶的橙汁，瓶子一晃，剩下的橙汁全泼在了她的牛仔裤上。
“得，这下彻底对称了。”胡一菲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卫生间拿拖把，“咖喱酱你先起来，别蹲这儿挡着，裤子湿了更别沾地，小心着凉。”她回来时手里还拿着条干毛巾，“先擦擦裤子，我房间有新的家居裤，等下给你拿一条。”
咖喱酱捏着湿乎乎的裤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桌布不是一菲姐你最喜欢的吗？上次有人想借去拍视频，你都没舍得……”
“桌布再喜欢也是块布，”胡一菲把拖把塞进她手里，语气故意放得轻松，“你要是真愧疚，明天帮我把阳台那堆衣服洗了就行。再说了，”她用下巴指了指展博，“这家伙刚才抢纸巾的时候，把我刚买的进口香皂盒碰掉了，他赔我块新的，你赔我顿奶茶，这事就算了。”
展博正用纸巾叠成小方块，一点点按压桌布上的渍痕，闻言抬头推了推眼镜：“明明是你自己刚才伸手抢纸巾，撞了我胳膊一下。”嘴上反驳着，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吧，要草莓味还是柠檬味的？我现在就下单。”
张伟擦完地板，直起身拍了拍咖喱酱的肩膀，手劲不大，却带着股安抚的劲儿：“多大点事啊，回头我找我那做干洗店的朋友，保证把桌布洗得连渍痕都看不见。再说了，你这橙汁渍看着还挺艺术，说不定一菲姐以后还专挑这图案的桌布买呢。”
咖喱酱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几个人——展博认真按压桌布的侧脸，张伟拖着拖把来回蹭地板的背影，天宇正用湿巾擦她刚才碰倒的橙汁瓶，胡一菲已经拿着干净的家居裤站在她面前——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板的水洼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哭啥呀？”胡一菲把家居裤塞给她，“难不成是心疼那半瓶橙汁？那玩意儿我冰箱里还有一打，够你泼十次的。”
“不是……”咖喱酱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我就是觉得……你们都不怪我……”
天宇把拧干的毛巾递给她：“谁还没个手忙脚乱的时候。”他指了指展博的衬衫，“你看他，刚才急着擦桌子，把咖啡洒自己身上了都没发现。”
展博低头一看，果然衬衫上洇着块深褐色的渍痕，他愣了愣，随即笑了：“没事，正好该换衣服了。”他看向咖喱酱，递过一包新纸巾，“别蹲这儿了，先去换裤子，回头我们一起研究怎么洗桌布，保证比原来还干净。”
咖喱酱接过家居裤，转身时脚步还有点趔趄，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天宇和展博正配合着用纸巾按压渍痕，张伟拖着拖把哼起了跑调的歌，胡一菲已经重新涮起了毛肚，火锅依旧咕嘟咕嘟冒着泡，橙黄色的渍痕还在桌布上躺着，却好像没那么刺眼了。
等咖喱酱换好裤子出来，发现桌布上的渍痕已经淡了很多，天宇正用吹风机低温档对着渍痕吹，展博在旁边举着手机查“桌布去渍小窍门”，张伟把擦干净的地板拖得发亮，胡一菲则往锅里下了满满一把虾滑：“都过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咖喱酱，多吃点虾滑补补，下次再打翻饮料，至少得让我们先吃完这锅！”
咖喱酱噗嗤笑了出来，走到桌边坐下时，发现自己的碗里已经堆了满满一勺虾滑，旁边放着一杯新拆的荔枝汽水——是她最喜欢的牌子。她拿起汽水，对着大家举了举：“对不起啊，添麻烦了……这杯我请！”
“算你的啊，”张伟抢过汽水先喝了一大口，“下次再犯，就罚你洗一个月的碗！”
“才不会有下次了！”咖喱酱咬着虾滑，心里暖烘烘的，刚才的愧疚像被火锅的热气蒸成了水汽，飘到天花板上，变成了朵甜甜的云。桌布上的橙汁渍还在，可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几个人，她突然觉得，这渍痕倒像是枚特别的印章，印在了这个热闹的傍晚里，成了段好笑又温暖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