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菲的手指悬在鼠标上,半天没敢点开那个星星文件夹。屏幕光映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巧合”。客厅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午后的热意吹得晃晃悠悠,却吹不散她眼里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她猛地转头,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特意设了隐藏,还改了默认路径,连美嘉都不知道我把重要文件挪到这儿了。”
天宇刚把扫描完的磁盘报告关掉,闻言动作一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边,也把他耳尖那点不易察觉的红照得格外清楚。
“猜的啊。”他声音放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上次整理桌面时,把带星星图案的便签都贴在显示器旁边,说‘看到星星就有动力备课’。而且你总说,越重要的东西越要藏在‘看起来最不会被注意’的地方——这个文件夹名字太可爱了,反而不像放严肃资料的,倒像是故意混淆视线的,我就试试。”
这话其实藏着私心。他记得上个月帮一菲清理电脑垃圾时,她对着d盘里一堆杂乱的文件夹叹气,说“得找个安全地方存课件,不然被子乔误删就完了”。当时她鼠标划过这个星星文件夹时,停顿了足足三秒,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就是那个瞬间,让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但这些细节不能说。一菲性子烈,要是知道他连这种小动作都记着,指不定会炸毛,说他“窥探隐私”。
一菲显然没完全相信,她抱着胳膊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猜的?那密码呢?‘gkktgk’,这是‘公开课挺难’的首字母,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我会用这种吐槽当密码。”
天宇的指尖在桌沿轻轻点着,大脑飞速运转。他确实见过这个密码——上周三晚上,一菲在客厅赶稿,困得趴在桌上打盹,手机屏幕亮着,备忘录里赫然记着一行字:“星星文件夹密码:gkktgk(就当发泄一下)”。他当时怕她着凉,给她披毯子时无意中瞥见,本想假装没看见,却偏偏记牢了。
“之前听你跟教研组长打电话,抱怨‘公开课太折磨人’,”他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像是随口联想,“猜你可能会用吐槽当密码,试了几个类似的,没想到真中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一菲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却又突然挑眉:“行啊你,观察挺仔细。不过说真的,你这‘猜’的本事也太神了,比美嘉那家伙靠谱多了——她上次帮我找文件,差点把我自拍文件夹发到家长群里。”
天宇松了口气,顺势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刚才加速的心跳。水有点凉,刚好压下喉咙里的干涩。他瞥见一菲已经点开课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嘴里还嘟囔着“幸好找着了,不然下周公开课我就得站讲台上发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可没过两分钟,一菲又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探究:“不对啊,你刚才定位文件夹时,直接就点了d盘根目录,根本没在其他盘浪费时间。我明明在c盘和E盘都建了伪装文件夹,你怎么确定一定在d盘?”
天宇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见过一菲把最常用的教案本放在书桌的右侧抽屉——而她的电脑d盘,刚好对应着抽屉的位置,她总说“顺手”。这种藏在生活细节里的习惯,说出来反而显得刻意。
“因为你总说d盘空间最大,”他迅速找了个理由,“上次帮你清理缓存,发现d盘剩余空间最多,重要文件放这儿最安全,不容易因为空间不足损坏。”
这个理由终于让一菲点头认可:“也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行吧,算你厉害,晚上小龙虾管够,随便吃!”
看着一菲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天宇轻轻放下水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往下滑,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他刚才没说出口的那些心思。他知道,有些在意是藏不住的,就像一菲总在他修东西时悄悄递来纸巾,就像他总能精准找到她藏起来的文件——这些不用言说的默契,或许就是朋友间最舒服的距离。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吊扇依旧转动,把这份心照不宣的秘密,轻轻吹进了傍晚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