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烨带着一身的怒火和挫败感,阴沉着脸回到他那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
昂贵的真皮沙发、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此刻在他眼中都显得无比碍眼。
他刚想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用以宣泄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憋闷,刺耳的手机铃声却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刘秘书”三个字,眉头拧得更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他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
“什么事?”
电话那头,刘秘书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张总,不好了……那个王总又打电话来催设计终稿了,语气很不好,说如果我们明天再拿不出让他们满意的设计方案,就要按照合同追究我们的违约责任,并考虑解除合作……这已经是他们这周第三次催促了……”
“知道了!”
张玄烨不等秘书说完,便粗暴地打断,额角青筋跳动,“我会处理!”
他猛地掐断电话,将手机狠狠摁在柔软的沙发上,虽然没发出多大声音,但那动作却充满了暴戾。
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公司几个重要项目接连出现问题,资金链紧绷,合作方步步紧逼……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越缠越紧。
而沈倾倾,那个他曾经弃如敝履、如今却可能成为他救命稻草的女人,竟然对他如此不屑一顾!
焦躁地在客厅里踱了几圈,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他母亲徐凤娟的电话。
“妈……”
电话一接通,张玄烨的声音就带上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烦躁,“沈倾倾那里……油盐不进,我按你说的送了花,说了软话,她根本不理我,还跟着傅枭进了沈家大门,我连门都没进去!”
电话那头的徐凤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思考。
几秒后,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诱导性:
“玄烨,你别急。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攻心为上。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沈倾倾放学路上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是你‘救’了她那件事?”
张玄烨一愣,下意识地反驳:
“妈,那算什么救?我当时就是路过,隔着老远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把那几个小混混吓跑了而已。后来……后来是傅枭接到消息赶过来,把她接走的,还把那几个混混收拾得不轻……”提起这个,他语气有些讪讪,毕竟当时他并没有真正挺身而出。
“糊涂!”
徐凤娟打断他,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最后是谁赶到的重要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倾倾就是因为当时你出现了,说了那句话,她后来才对你死心塌地、不离不弃了2年!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在她心里分量很重!这是她对你的‘情感锚点’!”
她继续为自己的儿子剖析谋划,声音压低,带着蛊惑:
“你明天就去找她,不提别的,就提这件事!利用她对这件事的‘感激’和‘旧情’,让她帮你设计几款珠宝!就说是救命恩人这点小忙,她总不至于拒绝吧?先利用她的才华把你眼前的难关应付过去!”
“之后嘛……”
徐凤娟拖长了语调,算计更深,“等这次难关度过,你就以感谢她出手相助为由,送个贵重点的礼物,或者郑重地请她吃顿饭‘聊表谢意’。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吧?傅枭和沈家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这一来二去,接触多了,旧情还怕复燃不了吗?女人都是感性的,尤其是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张玄烨听着母亲的分析,眼前仿佛豁然开朗。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茬!
沈倾倾曾经是多么看重那件“小事”!
他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到希望的兴奋,语气也轻快起来:
“妈!姜还是老的辣!还得是您!我明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沈家堵她!妈,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张玄烨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干劲,之前的颓废和怒火一扫而空。
他开始精心策划明天见到沈倾倾时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她的“感恩”和“心软”。
另一边,傅枭的公寓。
傅枭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躺上床。
偌大的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沈倾倾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甜的馨香。
他拉过她白天盖过的那床薄被,轻轻盖在身上,被褥间属于她的气息更加清晰地萦绕在鼻尖,仿佛她还在他怀里。
这熟悉的气息如同最有效的安神香,抚平了他眉宇间的最后一丝冷戾,让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沉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城市还未完全苏醒。
傅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突兀地震动起来,发出持久而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枭猛地睁开双眼,长期的警觉让他瞬间清醒,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蒙。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睁开的一刹那,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墙壁,洞察一切危险。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陈默”的名字,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立刻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和严肃,清晰地传来:
“爷,张玄烨的车,一大早就停在了沈宅大门外。他人现在就在车旁边等着,手里……还拿着一束百合花。”
傅枭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他周身的气息在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里面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寒意风暴。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还敢去!而且,去得如此之早!他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