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的机械脚踩在废弃储水舱入口时，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秦放低头看了眼手表，信号追踪红点还在原地跳动。
“就这儿了。”他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住，“西区老管道，以前用来排废水的，现在没人管。”
汐月站在他身后半步，双腿已经能稳稳支撑身体。她没说话，只是把触手轻轻搭在随身携带的控制台上，指尖微微发颤。
“你还行吗？”秦放回头问。
“运算没问题。”她说，“就是连接的时候有点像过电，忍得住。”
秦放点头，转头对铁幕说：“按图纸改线路，把主回路绕成环形。这地方天然带共振效果，咱们借个力。”
铁幕手臂展开，工具模块自动弹出。金属手指在锈蚀的管道上快速切割焊接，不到十分钟，一圈泛着微光的金属环成型。
“增幅阵列准备完毕。”他说。
“那就开始。”秦放退到安全区，举起麦克风法杖，“直播推流开启，标题挂上——【全星系首秀：脑控水母编队】。”
弹幕瞬间刷出来一片。
【又来整活】
【这破水管能干啥】
【主播今天不跳广场舞了？】
汐月深吸一口气，将八条触手全部接入主控台。她的瞳孔颜色变深，像是被什么力量拉进了数据流里。
“启动第一频率。”她低声说。
远处海面开始有动静。荧光水母群从深水浮起，像一团团漂浮的蓝火，缓缓向岛屿靠拢。
“方向偏了。”秦放盯着监控画面，“往左三度。”
汐月调整输入节奏，手指在空中划出几道轨迹。水母群立刻转向，整齐划一地升空。
“好家伙。”秦放咧嘴，“真听你的。”
第三次调试失败后，天已经黑了。水母群散开又聚拢，始终拼不出完整图案。
“反馈延迟太高。”汐月松开接口，喘了口气，“信号穿过多层岩壁，损耗严重。”
秦放摸着下巴看了看四周，“咱们能不能换个思路？不是穿过去，是让它自己传出去？”
“什么意思？”
“你记得熔炉那次吗？我用声波压频率。”他走到一根粗管前敲了两下，“这玩意儿是空的，整个西区管网连着地下腔体，像个大音箱。你把指令编码成声波，让它在里面来回撞，不就能放大信号？”
汐月眼睛亮了一下。
“可以试试。”
铁幕立刻动手改装发射端。二十分钟后，新系统上线。
汐月重新接入，这次她的动作更果断。一段低频震动从管道深处传出，像心跳一样稳定。
天空中的水母突然静止。
接着，它们同时调转方向，排列成一个巨大的箭头，直指北方。
“成了！”秦放一拍大腿，“这波操作直接封神！”
系统提示音响起：“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还没等他们庆祝，警报响了。
“东侧边境发现移动热源。”技术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二十个单位，重型履带车，正朝广场逼近。”
秦放眯起眼：“石敢当来了？”
“型号匹配岩甲族巡逻队。”铁幕调出地图，“距离五公里，速度缓慢，未开启武器系统。”
“说是巡查，其实是来探虚实。”秦放冷笑，“正好，给他们看点新鲜的。”
他转身对汐月说：“能把弹幕墙打上去吗？”
“内容想好就行。”
“写这个——”秦放咧嘴，“再来侵犯，刷火箭烧成灰。”
汐月手指翻飞，新的指令发送出去。空中的水母群瞬间解散重组，三千只发光生物在低空形成百米长的立体文字墙，层层叠叠，不断滚动刷新。
与此同时，秦放下令关闭所有防御塔和炮台电源。
“咱们装死。”他说，“让他们以为主机瘫痪了。”
石敢当的车队驶入平原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岛屿表面一片寂静，连照明灯都熄了几排。
“不对劲。”他坐在领头车上，皱眉看着前方，“太安静了。”
副官刚要说话，忽然所有人抬头。
天上出现了字。
不是投影，不是屏幕，是会动的、漂浮的、由活体生物组成的巨大警告。
【你已被直播】
【观众在线人数：982万】
【打赏已达封顶】
最后一行特别大：**再来侵犯，刷火箭烧成灰**
“这……这是什么？”副官声音发抖，“那些虫子……在看我们？”
石敢当死死盯着那行字，瞳孔剧烈收缩。他下意识往后靠，结果座椅咔的一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撤。”他猛地拍下按钮，“倒车！全部倒车！”
履带车齐刷刷调头，一辆撞上了另一辆也没人管。士兵们抱头蹲在座位上，嘴里念叨着“别拍我别拍我”。
车队逃也似的离开了边境线。
秦放站在高台上，看着监控画面笑出声：“这群憨批，真怕了。”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检测到大规模恐惧反应，恐惧光环激活，持续时间24小时。”
“还有时效？”秦放挑眉。
“需要重复施压。”汐月看着数据分析表，“否则威慑力会下降。”
“那还不简单。”秦放掏出通讯器，“通知鱼人部队，今晚开始搞‘夜间广播’。”
“广播什么？”
“就放这个。”他打开一段录音，里面是经过处理的弹幕语音合成流：
“你已被标记”
“观看人数+1”
“打赏火箭x3”
“建议立即撤离”
循环播放。
“再埋几个小喇叭在边境地下。”他补充，“声音不用大，听得见就行。”
铁幕点头：“我能做微型声波发射器，伪装成排水阀。”
“去吧。”秦放拍拍他肩膀，“咱们不打仗，就把他们听崩溃。”
接下来十二小时，岩甲族边境哨所记录了十七次异常低频震动。士兵报告说夜里总听见有人念自己的名字，还有人梦见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而岛上，汐月没有休息。
她在控制室架起了七组终端，双腿交叉坐着，触手分成两组，一边监控水母状态，一边优化信号编码效率。
“我发现个事。”她突然说。
“啥？”
“这些水母不只是执行指令。”她说，“它们之间也在传递信息。有点像……自发组织。”
秦放凑过去看数据图：“你是说，它们快成一个整体了？”
“类似群体智能。”汐月点头，“只要我发出一个指令，它们能自己分配任务，调整位置，甚至修正误差。”
“牛啊。”秦放笑了，“这不是遥控，是养了个活的广告牌。”
“而且它越来越聪明。”汐月盯着屏幕，“刚才我没发令，它们自己组了个新句子。”
“写的啥？”
她调出录像。
夜空中，水母静静排列出一行小字：
【主播该吃饭了】
秦放愣住，随即哈哈大笑：“家人们，你们看到没？我的水母成精了！”
弹幕立刻炸开：
【这比我对象还贴心】
【求转让一只当闹钟】
【建议申遗】
系统提示音第三次响起：“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铁幕走进来，手里拿着新图纸：“我已经模拟出反重力引擎结构，材料清单发给工程队了。”
“进度多久？”
“三天内能组装原型机。”
“不错。”秦放收起笑容，看向窗外。
夜色中，水母群又一次升空，这次拼的是：
【入侵者已被记录】
【下次将触发自动反击协议】
几分钟后，西区地下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像是某种设备，又开始了自动运行。
秦放拿起通讯器：“铁幕，你刚才说那个废弃管网改造完了？”
“完成了。”
“那你有没有查过，最深处那个节点，连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