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老一看周围河面,竟泛着异样的光泽,他瞳孔骤缩,低喝一声:“不好!”话音未落,船板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密密麻麻的黑点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虎云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声音都变了调:“是蜈蚣!”她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瞪大了双眼,破口大骂:“这五毒教还真是不死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时,只见船舷边缘,一群乌央乌央的蜈蚣正顺着船身往上攀爬,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每只蜈蚣都有手指粗细,背部甲壳泛着诡异的紫光,细长的触角不停颤动,千足蠕动,窸窸窣窣地爬满船板,速度快得惊人。
更可怕的是,它们竟像训练有素的军队,分成三股分别朝三人所在方位爬去。
“小心,是蜈蚣堂的‘千军万足’阵!”许长老脸色铁青,手中竹杖重重敲在船板上,震飞了几只爬上来的先锋蜈蚣。接着竹杖一抖,剑刃弹出,瞬间又斩断数条逼近的蜈蚣。谁知那些断肢竟仍在地上疯狂蠕动,上半截更是凶性大发,毒螯大张着就朝许长老鞋子咬去。李飞眼疾手快,柴刀一挑将那条半截蜈蚣甩进河里。
河水突然翻涌起来,数条拳头粗的乌黑蜈蚣破水而出,扁平的头颅上两对毒螯开合间滴落褐色黏液。最大的那条竟有成人手臂长短,百足划水如履平地,转瞬间就攀上船尾。
“喀嚓”一声裂响,船底龙骨终于不堪重负,在蜈蚣啃噬与水压的双重作用下断裂。
李飞当机立断,柴刀横扫将三条当空扑来的蜈蚣顿时身首异处。腥臭的体液溅在船板上,立刻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腾起刺鼻的白烟。
“毒液蚀骨!”虎云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飞溅的毒液,反手甩出三枚银针。那针上淬了硫磺粉,中针的蜈蚣顿时蜷缩成团,甲壳上冒出丝丝白烟。
但更多的蜈蚣仍在源源不断涌来,整条小船已经半沉,水面浮满扭动的赤红躯体。
虎云惊呼:“这……这怎么比蛇群还多!”
许长老连忙掏出一把硫磺粉,撒在他们四周,形成保护圈。
蜈蚣群在硫磺圈外焦躁地游走,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将整个船体包围,原本明黄色的船板转眼间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漆黑色。
船底进水速度也越来越快,船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
“船就要沉了!”虎云咬牙道,“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短剑,斩落的蜈蚣残肢在船板上堆积成小山,但转瞬就被新涌上的虫潮淹没。
此时小船已经下沉了半截,眼看他们就快没有下脚的地了,李飞猛地大喊一声:“蜈蚣怕水!快,我们弃船,潜入水中。”说完,他迅速转身,反手紧握柴刀,一刀劈向船舱,“咔嚓”一声,木板应声而裂,河水顿时倒灌而入。
虎云和许长老几乎同时行动,一人拽住李飞的一只胳膊,用力一跺船板,三人腾空而起,奋力向前一飞,转眼飞出数丈远,三人齐齐头朝下,“扑通”几声,扎进了河里。
冰凉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三人紧紧闭住呼吸,潜入了黑暗的河底。水下的世界诡异地安静,只有水流掠过耳膜的嗡鸣。
蜈蚣群在船板上乱窜,就像一群失去了理智的疯子。这种陆生节肢动物,虽需要湿润环境维持生存,但却惧怕长时间被水淹没,更不敢潜水,只能对着水面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李飞睁大眼睛,看到河床上横七竖八插着十几根削尖的木桩。正是这些暗桩捅穿了船底。暗桩上还在不停地冒出蜈蚣,就像是源源不断的邪恶源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透过晃动的朦胧水光,可以看到蜈蚣群一拥而上扑向那艘渐渐沉没的船,船底已经被全部占据,化作了一块“黑板”。在蜈蚣的疯狂啃咬下发出“噼啪”的碎裂声。几条特别粗壮的甚至试图探入水中追击,但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李飞正要向前游去,忽见许长老在水下比划手势,他的手指先指向自己眼睛,再用力指向来时的河岸。
虎云会意,一个转身蹬水,随后在水下打了个手势,三人默契地向河底潜去。
此时水面上,整条小船已被蜈蚣完全覆盖,远远望去就像一座蠕动的黑色小岛。船帮上爬满的蜈蚣正疯狂寻找猎物,有些甚至相互撕咬起来。
他们也不敢在水底久留,沿着来时的水路急速折返。
许长老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抖开,淡黄色的硫磺粉在水中迅速扩散。水中的蜈蚣一接触粉末,立刻痉挛着沉向河底,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借着药粉的掩护,三人潜游到一处芦苇荡。
“哗啦……”三人破水而出的瞬间,惊起的水鸟扑棱棱地掠过三人头顶。三人不约而同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踉跄着爬上岸,浑身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许长老的袍角还挂着半条垂死挣扎的蜈蚣,被他一把扯下踩得粉碎。虎云直接瘫在泥滩上大口喘息。
许长老顾不上休息,一把扯住两人往芦苇深处退去:“快走!”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芦苇荡,那艘小船在蜈蚣的啃噬和河水的浸泡下,渐渐沉没,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在水面荡漾开来……
三人神色无比严肃,如惊弓之鸟在齐腰高的芦苇荡中连跑带飞,急促的脚步踩在松软的湿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芦苇的茎杆划过他们的身体,带来丝丝刺痛,但他们顾不上这些微不足道的伤痛。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迅速逃离这片危机四伏的危险之地。
冷风裹挟着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在他们耳边呼啸,仿佛在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
许长老跑在最前面,不时拨开挡路的芦苇;虎云紧随其后,乌黑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浸透;李飞断后,手中的柴刀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