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赛华佗突然暴喝一声,猛地拉住虎云的手臂。她一个踉跄后退两步,低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前方看似坚实的路面下竟是一个被雨水冲空的暗洞,若不是赛华佗眼疾手快,她恐怕已经跌了进去。从洞口望下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隐约能听到地下水流淌的回声。
虎云的心跳漏了一拍,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她感激地看了赛华佗一眼,赛华佗摇摇头,示意继续前进。
当他们爬至半山腰时,凛冽的山风突然送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这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被轰鸣的水声完全淹没。虎云立刻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赛前辈,你听到呼救声了吗?”
赛华佗闭上眼,只见他耳廓微微颤动,过没多久,顿时睁眼,指向东南方向:“有,那边!”话音未落,便冲了上去。他足尖点过一截横倒的枯松,身形已如白隼掠出三丈。
虎云连忙提气跟上,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她惊讶地发现,这赛华佗虽年纪不小,身法竟如此了得,自己不得不使出十二分力气才能勉强跟上。
眨眼间,他们就赶到了,眼前的景象让虎云倒吸一口冷气,湍急的水流中,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正死死抓住一根绷紧的绳索,似乎想要横渡山涧。湍流的水流正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每次浪头打来都让他剧烈摇晃,随时可能被冲走。
身边的红衣女子焦急呼喊,尝试将他拉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
赛华佗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判断情况:“一男一女,看样子是登山者!”
虎云看到这一幕,刚喊出“危险”二字,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绳索突然崩断。男子失去支撑,瞬间被激流卷走,红衣女子因惯性向前扑倒,两人一前一后被怒涛吞没,尖叫声瞬间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
受山地坡度的影响,狭窄的河道将水流压缩得更加湍急,正以惊人的速度将二人推向远处的断崖。那里,瀑布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吞噬一切。
虎云刚站定脚,还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她环顾四周后,一跺脚,足下青岩应声而裂,便飞身而起,往水流中飞去。
“小心!水流太急!”赛华佗的警告被风声扯得支离破碎。他迅速卸下药篓,跟着腾空而起。
落水的二人很快被激流冲散,一下子就被水流淹没了头顶,但还是挣扎着露出了头来。看样子二人都会水性,但在这翻涌的白浪中,所有挣扎都显得徒劳无功。两人就像两片落叶,被随意抛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体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赛华佗与虎云二人极有默契,无需交流便分头行动。虎云如雨燕般掠向红衣女子,赛华佗则如苍鹰扑兔直取男子。二人不断调整身形,在嶙峋的岩石间借力飞纵,与奔涌的激流赛跑。
虎云一个蜻蜓点水,右足尖轻触水面,借力飞跃数丈,率先来到女子身边。那女子的嘴唇已经发紫,眼神涣散,手臂机械地拍打着水面,眼看就要放弃抵抗。
“抓住我!”虎云大喊一声,跟着一个仙鹤展翅,平贴着掠过水面,双臂如白鹤亮翅般向前伸展。就在触及女子的瞬间,她双手如铁钳般一合,牢牢扣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
女子虚弱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突然一个足有丈高的浪头当头拍下。女子整人被卷入水下。虎云感到一阵巨大的下扯,但仍死死攥住女子的手腕不放,跟着双脚猛地向后一蹬,腰身一拧,便拉着她向上而起,离开水面。
虎云不敢耽搁,自身体能也消耗不少,一咬牙,借着最后一股劲力,抱着女子向岸边掠去。女子在她怀中剧烈咳嗽,吐出一口又一口浊水。
另一边,赛华佗如大鹏展翅掠过水面,脚尖在浮木上轻点三下,每次借力都能掠出丈余。几个起落间已来到那个男子身边。顿时双手成爪,继而俯冲直下,待接近水面时,犹如老鹰捉小鸡,精准扣住男子双肩。
“起!”赛华佗一声暴喝,双脚旋转向上,带起一阵旋风,将男子硬生生提出了水面,随后向着虎云那边飞去。
安全落地,获救的二人如烂泥般瘫在地上。男子剧烈咳嗽着,吐出好几口混着泥沙的河水;女子则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鲜艳的红裙贴在身上,像朵凋零的牡丹。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惊魂未定,连话都说不出来。
赛华佗和虎云也耗尽了体力,背靠着一块巨岩大口喘息。
虎云这才惊觉,那个男子的右腿竟以诡异角度扭曲着。原本笔直修长的下肢此刻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折角,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虬结。
“多…多谢两位恩人相救!”男子沙哑的嗓音带着剧烈颤抖,他同身旁的女子挣扎着就要叩头谢恩。赛华佗广袖轻拂,快速掠至二人身前,双掌稳稳按住他们二人肩头,沉声喝止:“莫动,你胫骨已裂。”他自腰间解下鹿皮囊,倒出几粒朱红药丸,“先服这个镇痛。”
虎云这才注意到,那鹿皮囊上密布着细密的银线刺绣,隐约可见《黄帝内经》中的经脉图纹蜿蜒其上,金线银丝勾勒的穴位星罗棋布。
赛华佗屈指轻弹,药丸精准落入男子口中。
男子喉间滚动,苦涩药味尚未散尽,便感到小腿处传来灼热气息,那痛楚竟如退潮般迅速消退。
忽见赛华佗指尖银光乍现,三寸银针在火折子上轻轻一燎,针尖泛起幽蓝火焰:“需尽快接骨。”话音刚落,他左手如铁钳般扣住断骨两端,右手银针快若闪电刺入血肉。
男子闷哼一声,豆大汗珠顺着脖颈滚落。“喀嚓”轻响,错位骨骼归位时,众人恍惚听见经脉断裂又续接的奇异声响。赛华佗指尖银光未散,已从腰间取出青瓷瓶,倒出琥珀色的膏药,在掌心搓热后均匀涂抹在断骨处。
虎云此时已找来几根粗细均匀的松枝,用短剑削平棱角。赛华佗接过枝条,给男子的伤腿固定,并缠上了布带:“三日后拆绑,切记百日忌负重。”
男子连声应道:“多谢前辈,敢问您是……?”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赛华佗摆了摆手:“区区小名,无需挂齿。”说话间,他袖中滑出一枚银针,在男子后颈轻轻一刺,后者顿时露出舒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