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书房里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林夜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迈克尔先生，您这不是在谈合作，您这是在递交‘投名状’。”
他当然清楚六折进货、全额预付意味着什么，这等于迈克尔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但是，我要的，不是一个濒死的赌徒，而是一个能长久发展的合作伙伴。
永久代理权可以给，但需要加上绩效条款，若连续两年未达最低采购目标，自动解除。
进货价跟我们在美丽国的政策一样，统一为五折，为了让你们有更健康的现金流去开拓市场，第一年为优惠到四折。”
迈克尔愣住了，他没想到林夜不仅没有压价，反而主动降低了进货价，给了他们喘息的空间。
林夜继续道：
“至于预付货款，我接受。但返利条款，我可以给你优化。
这样吧，我们设定一个基础采购额，超出部分，我给你们 5% 的额外奖励，上不封顶。”
这个方案，与其说是合作，确切来说更像是救赎。
迈克尔·劳伦斯怔怔地看着林夜，眼眶瞬间红了。
感谢上帝！
虽然身陷囹圄，却给了他光明。
他站起身，绕过书桌，激动的向林夜伸出了手：
“林先生……谢谢！谢谢您的信任和慷慨！劳伦斯家族，绝不会辜负您的这份恩情！”
林夜也站起身，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合作愉快，劳伦斯先生。”
迈克尔·劳伦斯少有的哈哈大笑，吩咐艾玛：
“艾玛，快去准备宴席，我今天要留下我们的贵客吃饭。”
不等林夜答应，艾玛立即像个燕子一样飞了出去。
……
第二天，在《曼彻斯特晚报》《利兹日报》上，投放半版广告，标题简单粗暴：
【秃了？别急，华夏来的“生发奇迹”来了！】
九六年的英吉利国，电视广告贵得吓人，但地方报纸便宜，半版广告只要两千英镑。
林夜一口气买了十期。
广告登出的第二天，三地的诊所电话被打爆。
“请问，那个华夏生发剂，真的有效果吗？”
“我丈夫秃了二十年，还能长出来吗？”
“我想预约体验，什么时候有货？”
迈克尔坐在利物浦的临时办公室里，看着传真机里不断吐出的预约单，眼眶发红。
他想起十年前，劳伦斯家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而现在，这一切，居然是一个华夏年轻人，带来的。
他开始相信，林夜说的那句话，不是空话：
“我要在英吉利国，找到一位真正的合作伙伴。”
“而不是，吸血鬼。”
---
利物浦，圣乔治私立诊所。
诊所后院的小草坪被临时改成“体验区”，一条长桌铺上白桌布，十把椅子一字排开，上方扯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第柒链·生发奇迹现场见证会”。
艾玛亲自做示范模特，老管家穿西装站在门口收名片。
迈克尔他自己则一遍遍检查那只蒙着红绸的托盘——托盘上摆着十支淡金色小玻璃瓶。
这是林夜昨夜才从机场拎来的“首批英吉利国第柒链测试装”。
没有外包装，没有说明书，连瓶盖都是最简单的医用胶塞加铝盖。
但迈克尔知道，劳伦斯家族能不能翻身，全看今天。
九点整，第一批“观众”陆续到场：
《利物浦每日邮报》的兼职记者、地方电台“健康时段”的主持人、三位私人诊所的医生，还有七名自愿报名的脱发志愿者——其中一名就是艾玛的大学教授，秃了整整十八年。
林夜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大褂，胸口别着“dr. Lin”塑料胸牌，是昨夜艾玛用标签机临时打的。
他站在最后一台理发椅旁，手边放着一架老式ccd摄像机——镜头对准椅子，录像带将作为日后药监部门备案材料。
“开始吧。”他朝迈克尔点了点头。
……
第一例志愿者上台：
科林·休斯，42 岁，码头搬运工，头顶“地中海”已十年。
理发师用推子把他仅存的一圈头发剃到 3 毫米，方便观察。
林夜戴上一次性手套，用棉棒蘸取“第柒链”，沿秃发区螺旋式涂抹。
接着就是一个量子载药仪器照射，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摄像机红灯亮着，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铝盖落地的声音。
“感觉如何？”迈克尔问。
“凉凉的，像薄荷水。”科林耸耸肩，“没了。”
人群里发出善意的轻笑——显然，没人相信眼前会发生奇迹。
林夜也不解释，只是抬腕看表，把时间写在记录本上：
“09:27，用量 1.2 ml，目测秃发区 6x8 cm。”
接着是第二例、第三例……
到第十例结束，正好十点整。
林夜放下瓶子，面向观众，语气平静：
“六小时后，可见初级毛基黑点；七十二小时，新生毳毛长度 1.5-2 mm；两周后，进入生长期。
今天，我们只展示第一阶段。”
台下有人小声嘀咕：“六小时？黑点？开什么玩笑！”
林夜没理会，转身对迈克尔低声说：
“让人守住门口，别放记者走，中午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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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爬到头顶。
草坪上支起简易帐篷，长桌摆出三明治、红茶和啤酒。
志愿者被安排到诊所休息室，记者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下午的新闻稿——
《华夏人宣称半天长头发》《又一款神奇药水？》标题里满是调侃。
迈克尔表面镇定，其实手心全是汗。
他趁空把林夜拉到角落：“你确定今天能出黑点？要是看不到，我们就成笑柄了。”
林夜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相信科学，也相信我的数据。”
下午三点，一声尖叫从休息室传出。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上帝！快来看！”
迈克尔几乎是跑着冲进去。
休息室里，科林·休斯站在镜子前，头顶正中央，一片光秃的头皮上，赫然出现一排排细如针尖的黑点——
像有人用极细的钢笔，在蜡纸上轻轻点过。
不是汗毛，不是色素，是从毛孔里顶出来的发基。
记者们蜂拥而入，闪光灯亮成一片。
“让开，给我特写！”
“再近一点！对，就是这个角度！”
科林本人则一脸懵，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黑点，仿佛一用力就会把它们吓回去。
林夜站在人群外，抬手看了眼表：15:02。
比预期还提前了二十五分钟。
他在记录本上写下：
“初级毛基出现时间 5 h 35 min，符合实验室数据。”
……
傍晚五点，十名志愿者头顶全部出现黑点，密度最高的一例达到 38 根\/cm2。
摄像机全程录下，磁带外壳被贴上封条，由艾玛亲自送去附近公证处封存。
记者们早已按捺不住，围着迈克尔追问代理权、价格、上市时间。
迈克尔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
“劳伦斯家族，将于下周起，正式代理‘第柒链’在英吉利国的销售。
首批体验店，三家同时开业——利物浦、利兹、谢菲尔德。
欢迎预约，欢迎监督。”
说这些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那是十年未曾有过的底气。
……